來他並無吃虧,可明眼人知道實質上他下足了十成力,而鐵路德二兩輕輕撥了千金,他實在損了面子落了威勢。
可他確無還手之力。他手上賺錢的幾乎都是邊緣行當,夜場不用說,連礦場經營起來也要萬分小心。他一想到炸藥被人點燃,引爆於礦場的可能性,就不禁冷汗不止。相反,缺德那千年老龜十多二十年來,牢牢把持著車皮調控指標和公路貨運,最大的危機不過是修車和汽油漲價,想給他穿小鞋栽贓嫁禍簡直是老鼠拉龜——無處下口。聶二想到這些,怎麼不生出凌雲霹靂火來?
底下人和他一般,一股邪火沒處發洩,有徒弟說嚇唬嚇唬缺德那隻小黑狗,聶二也不攔阻。他忙著拜山。
下半年過半,中秋開始,大小節日不斷、大小山頭等著一一打點。從中秋前,他就已經應酬不絕。
像魏書記那等人物自重身份,當然是輕易不可得見的,趕到中秋前幾日,總算約到魏懷源,兩人吃過飯,調轉車頭到聶二的桑拿泡澡。
按了半身,魏懷源就招手示意按摩小姐出去。待門合上,他在腹下裹了條毛巾坐起來,抽出一支軟中華。聶二一邊幫他點菸,一邊暗自腹誹魏家小狗渾然忘記當初窮得在他這蹭吃蹭喝的日子了。
“二哥,明年生意怕是不好做。”
“怎麼說?”
魏懷源吐口眼圈,說:“省能源總公司重組的事,你知道?”見聶二點頭,魏懷源繼續,“新能源集團董事長傅可為,以前的煤炭局局長,他可不是我們的人,不太好搞。聽我老丈人說,他脾氣臭手段強硬,很合巴書記胃口,等於是老巴手上的一把利劍。”
“省裡幾大國有礦業公司佔據各縣市,他的劍未必會指到聞山來吧。”聶二雖起了警惕,可還是稍有些不以為然。
“這可說不準。我老丈人打聽來的訊息,集團公司今年整合了幾大國有礦山,明年就要拿小煤礦開刀了,主抓安全不過關和年產量低的,肯定要關停一批。別說,光安全指標一項,多少人……”魏懷源橫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二哥,這種事可不能拿大。”
“媽X,這才給了幾年好光景?”聶二躺下去思索著,他此時萬分慶幸與缺德暫時和解。如果缺德被逼得狗急跳牆,尋機會給他礦場丟個菸頭去,那可撞上槍眼了。“那怎麼搞?你是放心的,安全證什麼的都有。媽X,我又要破一筆財。”
“二哥,早勸過你趕緊把證辦下來,你總想著省那點小錢。現在這關口,破財能辦好事倒還好了。”魏懷源按熄菸頭,“怎麼著?我聽說最近不順?”
“別提了,草。缺德那千年老龜,平常連頭帶卵蛋一起縮龜殼裡,偶爾一露頭,咬人可真疼。還有他養得那兩隻小狗,一個穿身黑皮見天狐假虎威;一個躲冶南挖煤,還給他搞發了。我草!”
“二哥,你說的是……”
“就是你家那掃把星的姘頭,怎麼?怕了?”聶二惡意的笑容裡潛藏一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早知道怕,逼人好好的姑娘上吊做什麼?叫你早點送我這兒來,包管你啥事沒有,偏你要嘗頭道鮮。”
晦暗燈光下魏懷源乾瘦的臉泛出一層鐵青,“他現在在做什麼?”
聶二收了笑,眼神驕獰,“在冶南,也搞礦,不知撞上什麼狗屎運,給他在個沒人要的礦窯裡探出無煙煤來,媽X,年產足有幾十萬噸。礦山圍得鐵桶一樣,滴水不露。我的人幾次過去被他躲開了,還折了幾個送回來。”
魏懷源又燃起一支菸,借點火的動作遮掩住臉上的不屑與心裡頭莫名而起的驚慌。他心想聶二沒什麼大用了,還習慣用以往解決問題的方式,等體制的鐵拳擊來,今日的囂張就是他將來被歷數的罪狀。至於姓姜的……他點火的手微微有些作抖。
聶二自眼角餘光瞥見魏懷源一絲半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