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看陸疏木純淨的眼睛。
陸疏木在陸衍的質問下,也不緊張,很淡定:“剛剛我聽到了聲音,就醒過來了。”他抿了抿唇,看了眼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言喻。
衣衫不整。
陸疏木的眼底不知道為何,似是有碎雪浮冰沉伏,他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看著陸衍:“剛剛媽媽打電話了。”
陸衍眉間的摺痕深了起來,他抿緊了薄唇,線條冷硬,原本又想跟陸疏木解釋,時嘉然並不是他的媽媽,但是,他想到了一旁的言喻,眼底的暴戾之色倏然重了幾分,想解釋的心也沒有了。
反正她都不在意了。
陸衍淡聲:“電話呢?”
“在屋子裡。”
陸疏木問:“爸爸,你喝酒了?”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極其平緩,是陳述的肯定句。
陸衍回答:“抱歉,下次不會喝酒了。”無論如何,在孩子面前,喝成這樣,都是不對的。
他說著,走進了臥室裡,果真看到手機螢幕上閃動著時嘉然的來電提醒。
客廳裡,只剩下陸疏木和言喻站著,言喻抿著唇,無聲地動了動嗓子,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陸疏木輕聲地問:“你跟我爸爸是什麼關係?”
言喻聽到了這個問題,就好比她的一顆心都被人拿出在烈日下鞭打一樣,她都覺得自己噁心,覺得自己難堪。
她害怕下一秒,陸疏木就會叫她小三,替他媽媽罵她。
言喻深呼吸,勉強地露出了笑容:“沒有什麼關係。”她語氣有些淡,“很晚了,你快點休息吧,我走了。”
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出這個公寓的,恍惚得很。她坐進了車子裡,趴在了方向盤上,只覺得自己身上都是陸衍的氣息,她攥緊了方向盤,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陸衍買下了這個被她賣出去的公寓。
正文 第175章
他到底為什麼要搬回來,他不覺得難受麼?帶著新妻子,住進了和前妻共同生活過的房子?難道只有這樣,才能滿足他的變態欲?
真是有病。
言喻踩下了油門,私家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離開了小區,再也看不見。
樓上,落地玻璃窗前,紗簾飄蕩,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著,形成了一片漆黑的剪影,他的眼眸裡寒氣萬分,周圍的空氣裡都彷彿含了重重的冰。
他漆黑的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旦落了進去,就是粉身碎骨。
他的輪廓隱約虛實相間,透出了陰鷙的氣息。
陸疏木在床上側眸看了陸衍許久。
過了很久,陸衍轉過了身,言喻的車子再也看不見,他知道陸疏木還沒睡,直接道:“陸疏木,時嘉然對你很好,她一直照顧你,她可以當你的乾媽,但她不是你的媽媽。”
陸疏木眉眼未動,這句話他聽了太多次了。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那剛剛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媽媽嗎?”
陸衍聲音有碎冰,有陰霾,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是。”
“哦。”陸疏木的嗓音太過淡定,聽不出來是相信了,還是根本就不信。
陸衍很久沒有夢到言喻了。
在剛剛離婚的那段時間,他原本就忙,用於睡覺休息的時間已經很短了,睡眠的質量還很差,他眼底永遠掛著一片青灰。那時候,他的夢裡大多都是言喻,卻都是悲慘的言喻,要麼是言喻拼了命地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要麼就是言喻從樓梯上滾落了下來,要麼就是滿身是血、臉色慘白地躺在手術檯上的言喻,要麼就是拉著
行李箱遠去、頭也不回的言喻。
最可怕最讓人心涼的還是當他夢醒,卻發現夢裡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言喻和他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