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櫻的指引下,進了一間旁室。房間正中燃著火盆,白溪坐在旁邊的胡床上,身後是一個十字形木架,文鈞就綁在上頭。拇指粗細的繩子,捆在他身上的白色長衫外頭,脖子後面慣例彆著一把紙扇,額前蕩著一縷散發。
這般情形之下,文鈞面不改色,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笑著跟錦夏打招呼,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白小姐,我的主子來了,是不是應該放開我?”
白溪斜眼一瞪,“閉嘴!這裡輪不到你個奴才說話!”
文鈞眨巴眨巴眼睛,悠悠道:“我只聽漂亮女人的話,恰好白小姐是個漂亮女人。所以,我很願意為你閉嘴。”
“再油嘴滑舌,小心我剪掉你的舌頭。”
“莫非白大小姐是因在下不能日夜相伴左右,才出此下策,留下我身體的一部分做念想?”
他的話惹得白溪漲紅了臉,揚手就要教訓他一巴掌。
“白小姐住手!”錦夏急忙發話制止,“文鈞是我的人,犯了錯自有我教訓,不勞白小姐費心。”
不管怎麼說,錦夏是謝天鴻三媒六聘娶進門的妻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白溪垂下手臂,回到胡床上坐下,從袖子裡拿出一卷紙遞給錦夏,“我是個爽快人,有什麼說什麼,不會兜圈子。你先看看這個,看完了咱們接著聊。”
錦夏展開紙卷,自右至左掃了一遍上面的文字,看到最後的落款和硃砂手印時,心猛地漏跳一拍。這張紙是秋娘的供狀,上面清楚寫明瞭文鈞的身份。
文鈞不姓文,而是姓蕭,全名蕭文鈞,生母為衛國公主蕭紫裳。
元和元年,齊國滅衛。據說,皇帝給大將軍白遠枝下過一道密令,除紫裳公主外,皇族蕭氏不論性別年齡,盡除之。當時,衛國都城的護城河水,紅了整整一個月。
班師回朝後,皇帝在齊都鄴城為紫裳公主建了一座公主府,派了一隊兵馬保護。他每逢中秋節來府中探望,年年如此,從未遺漏。
元和七年,紫裳公主誕下一名男嬰。她擔心皇帝得知此事,會殺害這個孩子,於是,委託侍女秋娘揹著守衛送出宮,尋個好人家撫養。秋娘經過慎重考慮,選中了文修。
文修是衛人,自小在齊國長大,透過科舉考試,被皇上欽點做了校書郎。這個官職不高,權力不大,俸祿極少,也正因為如此,他收養一個孩子不會引起太多人關注。不曾想,剛過兩年,文修就因為文字獄被抓。幸好有相爺錦華求情,皇帝免了文家死罪,改判文修夫婦流放、文鈞終生為奴,逢大赦不得減刑。
接下來,就是文鈞被錦華接到相府中,同錦夏一起長大。
錦夏捏著供狀的手微微顫抖,心中翻起一陣驚濤駭浪。文鈞的身份終於洩露,知道的人不是謝天鴻,偏偏是當年接到殺蕭令的大將軍白遠枝的女兒白溪。可是,秘密已經保守了十七年,秋娘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真相供出來?就不怕自己牽涉其中,難保性命嗎?
白溪似乎很享受錦夏現在焦慮的樣子,慢條斯理地拾起火鉗,夾了兩塊木炭放進火盆,一道火苗竄到空中,濺起無數火星。“如果我把供狀交到皇上那裡,單是包庇蕭氏餘孽一條罪名,就足夠除掉整個錦府。”
前世,錦府就是這麼毀的,這一世竟然也走到了這一步,上天當真要亡了錦家?倘若兩世的結局一模一樣,老天就沒有必要讓錦夏重生一次,她相信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錦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分析現在的情況。白溪想滅錦府的話,供狀早就出現在皇帝的御書房裡,不會給錦夏看到。她靜了靜心,儘量維持鎮定,“你想要我做什麼?”
白溪大笑:“跟聰明人說真是省力,不需要我解釋一大串,就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要求不過分,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