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死的?”
“這個算不到。”
“合著我知道的你都能算,我不知道的你也不知道……”張祿唇邊露出一絲苦笑,突然垂下頭去。
“怎麼了?”
“有點兒頭暈……”隨即張祿緩緩地抬起頭來,盯著面前那個大漢,“我剛才突然意識到,自打在地鐵上差點兒讓人偷了手機,所有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全都很連續;但是沒有經歷過的,比方說追那乞丐,以及現在跟你對話,意識卻模模糊糊的,還總跳躍,象是碎片……”
大漢笑眯眯地望著他,卻不說話。
張祿轉過頭,望向櫃檯上擺著的一厚摞書:“你這好歹是在雍和宮邊兒上,結果賣的全是道家書,有一本佛經沒有?”隨即神情一振:“啊,還真有,《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大漢頭也不回,順手抽出那本《心經》來,擺在張祿面前。
“那麼厚……這得好幾百頁了吧?插了多少註解?就算加上白話文翻譯,能湊夠那麼多頁數不……”張祿伸出手,想去翻開那本書,卻被大漢一巴掌把書本兒給按住了:“你都想明白了,何必還要去證實呢?”
“證實了又如何?”
“會醒。”
張祿笑了:“你不想讓我醒?”
大漢也笑:“不急,咱們可以多聊會兒。”
“你究竟是誰?”
“在你本人的幻境當中,我還能是誰?我就是你啊,按照仙家的說法,我是你的靈臺;按照咱們習慣的說法,我是你的潛意識。裴玄仁嘮嘮叨叨也說不明白,我分析吧,但得表層意識和深層意識合而為一,情感和理智合而為一,修心就算修到家了。如今你能見著我,恭喜,距離成仙不遠矣。”
“貌似某人給了我一個機緣?”
“貌似……”
張祿先笑:“怪不得我瞧你扒拉算盤的手法不咋的,因為我都扔下這玩意兒二十來年了。”但他還是有點兒不明白:“既然你就是我,幹嘛要以光頭大壯的形象出現?”
大漢聳聳肩膀:“你不是一直懊惱自己體格不夠魁梧嗎?跟這兒也是,回去漢朝也是。至於光頭……你既然不想要鬍子,那麼不要頭髮也正常。”說著話,點上了第三根菸。
“我戒菸很久了。”
“你曾經抽過,而且你敢說你從那以後再沒有想過?”
張祿不接碴兒,轉換了話題:“這麼說來,我是中了‘靈臺蜃景’了嗎?”
“所以我說我是你的靈臺。”
“你好,靈臺兄,”張祿揚了揚眉毛,“跟自己說話就是舒服啊。”
“因為你很自戀。”
“能說出我很自戀的話來,就說明我不自戀。”
“梁惠王還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呢,他是真好色。”
張祿輕輕嘆了口氣:“估計這一切……非得真修成仙了才能搞明白吧。”
“不急,”大漢安慰他,“就算不能真的長生不老,也能與天地同壽,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探索宇宙奧秘……也探索關聯自己的奧秘。”一邊說,一邊正如同張祿所期望的,把按在《心經》上的手緩緩縮了回去。
張祿道了聲“bye”,然後翻開《心經》第一頁,只見也沒有前言,也沒有目錄,只寫著兩行大字:“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沒辦法,《心經》是他唯一記得的佛經,而這兩句,又是他唯一記得的《心經》內容。根本不知道的東西,根本沒有閱讀過的文章,是不可能在自身幻覺中出現的,固然潛意識可以生造,但根本掩蓋不了滿身的漏洞,淺層意識可以很輕易地便將假象戳破。
當然,前提是淺層意識已經意識到了此乃假象。
張祿一個趔趄,隨即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