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這回出逃她是暗地謀劃秘而不宣,被逮到時不過就爬了次牆,牆外的風景還沒看清楚呢,罪過不大,應該無恙。
裴夜一盞茶喝下,瞅了瞅那近旁侍立的少年,淡聲發問:“方才爬牆是想去哪裡?”
終於還是來了!
好在她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答道:“我想出門去趟醫館。”拉老爺子當擋箭牌,這個理由還算充分吧?
“為何不走前門?”裴夜又問。
“前門人多都堵死了嘛。”她說的這可是大實話,誰知道那些御林軍什麼時候能撤走。
“撒謊。”裴夜淡淡拋下這句,便不再出聲。
“我沒撒謊,是真的。”易傾南急急說道,不過底氣並不太足就是了,特別是目光跟他對上,那冷清的眼神一望過來,頓感壓力山大,她哪裡堅持得住,先行垂眸,看向自己腳尖。
裴夜看著面前低頭不語的少年,扯了扯唇角,“自己老實交代。”
易傾南聽得一怔,“交代什麼?”
裴夜眼眸微眯,輕道:“還跟我裝傻?”說罷手一抬,掌中儼然是張皺巴巴的紙頁,“我問你,這是什麼?”
易傾南定睛一看,暗叫不好,竟是她想要寫給他的留書,只不過寫了個“將軍”二字,再無法下筆,被她揉掉扔廢紙簍裡去了,那廢紙簍每日都有寫廢的紙張,她也沒太在意,誰知卻落到了他的手裡!
“呵呵,我寫著玩的,您別介意……”
“是麼?”裴夜臉色不變,聲音卻又冷了幾分,將紙頁往旁邊桌上一放,“那,這些呢?”
還有啊?易傾南正暗自唸叨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忽然看見他再度掏出的物事,登時傻眼了——布包,裝有信件的布包。
“一封給容老爺子,一封給石居安,還有一封給周管事——”裴夜說得輕描淡寫,實則微微咬牙,“那我的呢,就一張揉掉的……白紙?”
易傾南瞪著那眼熟的布包,瞪著那有意無意散開的縫隙,裡面的信件隱隱得見,目光呆滯,腦子裡嗡嗡作響,驚得說不出話來。
放在二虎那裡的信件,怎麼會落到他手裡?
“說話。”裴夜冷道。
“我……”易傾南只覺背心生涼,冷汗涔涔而下,聲音禁不住顫抖起來,“我不是……”饒是她機智圓滑,能言善辯,此時也沒法給出個完美的理由。
二虎是不可能去向裴夜告密的,但問題出在哪裡呢?
就聽見裴夜在對面輕嘆一聲,悠悠地道:“聽說你最近要出趟遠門,而且還是由我派去出公差,可身為主子的我為何並不知情?”
這話就如同驚雷炸響,炸得易傾南頭皮發麻,心跳如狂,但也從中明白了癥結所在——七星衛!
神出鬼沒的七星衛!
擅長追蹤的七星衛!
無所不能的七星衛……
自己怎麼就忘了這一茬,早知如此,根本就不該去找二虎道別送信!
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您……都看了?”易傾南吶吶地道。
“你希望我看?”裴夜反問,聲音不辨喜怒,但易傾南知道,他這是處在憤怒的邊緣。
“不是……”易傾南無力搖頭。
“你想走,想離開,如果因為裴府面臨大難,我不會攔你,但你在大門口明明看見了,危機已解,一切平安無虞……為何還是要走?”裴夜慢慢地問,眸底一片濃郁。小傢伙心生去意,自己並非毫無察覺,所以才會派七星衛跟進守護,卻沒想到,他會走得這樣急,走得這樣無所留戀!
“對不起,將軍。”易傾南眼底泛酸,心頭也是一陣悽澀,她能說什麼呢?
“我平日有虐待你?”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