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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皆高於知性。相比之下,還是“在廣州吃”來得較為中性客觀,不再排他,也不再誇耀,就事論事,似有絢爛之後歸於平淡之意。在“成功”的做人標準下,“平淡”通常意味著乏味和失敗,但是就飲食而言,“平淡”其實向來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古之食聖嘗言:“大味必淡”。廣州飲食,本來以清淡著稱,經過近幾年大舉入侵的川、湘、滬、黔以及南洋、日韓等種種外來飲食的“五胡亂華”之後,雖已各安天命,和平相處,但不論是“吃在廣州”還是“廣州在吃”,與其說“其味必淡”,不如說其味已亂,格局上也大體沒有了方向,集體漸入了“迷宗”。這種情況,難聽的叫做“混亂”,好聽的叫fusion。不僅粵菜被迫fusion,那些fusion了粵菜的外來菜系也進入了主動的自我fusion。

賀歲片《 天下無賊 》裡的黑社會老大曾經感慨道:“人心亂了,隊伍不好帶啊!”今年之廣州食局,大抵也是如此。當然,這只是對餐飲業者而言,對於在這種被迫fusion、主動fusion以及反fusion的錯綜複雜的fusion食局下的廣大廣州食客來說,每天過著這樣死去活來、欲仙欲死的飲食生活,實情應該是“口味亂了,東西更好吃啊!”

上一次和蔡瀾先生在電視節目上聊天,他老人家感嘆說在食到食無可食,了無新意的全球化的今天,要搞搞新意思,不妨學他,用調換三餐順序的方法來找些好玩的刺激,例如,把通常在晚飯時吃的龍蝦當成一道早餐來吃。在我看來,找樂其實尚有一種更省力的方法,就是打亂或交換詞序,比如不斷幫“吃在廣州”這四個字交換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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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感的月餅(1)

從前,如果一個上海人( 或一個蘇州人 )對一個北京人( 或者廣州人 )說:有一種月餅是肉餡的,而且是鮮肉——後者當時所受到的震撼,簡直就等於聽到美國宇航局宣佈:月球的核心全都是蓮蓉和鴨蛋黃。至少,比我在《 我的千歲寒 》裡讀到王朔說“月亮就是一板磚”時還要High。

比較像板磚的,是北京從前的月餅,廣式月餅,自從內建鮑魚燕窩,外掛豪華禮盒之後,無論在功能還是外觀上,也越來越接近板磚。到目前為止,長得還比較像一個老老實實的月餅的,算下來,只有蘇式的了,而蘇式月餅裡一成不變者,唯餘鮮肉月餅。

儘管滇式、廣式及蘇式的某幾款月餅裡都有火腿,儘管火腿也是肉,不過,唯獨鮮肉月餅的餡,是像肉包子那樣,完全由一大團鮮肉構成。餡是肉餡,皮是酥皮;現烤現賣,現買現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剛出爐的鮮肉月餅,從烤鍋上剷起,隔著薄薄的一張紙,當指尖感受到溫度的同時,一股銷魂的香味也鑽進了鼻孔——或者,把這兩種感覺互換,讓鼻子感受溫度,讓香味鑽進指尖。層層疊疊的酥皮,說它酥,卻隱含著幾分脆;說它粉,又潛伏著幾分韌,這種七葷八素的特殊口感,完全來自於肉餡——必須是後腿肉。在烤制過程中,熱力把豐腴的肉汁慢慢滲透到一層層的酥皮裡面,不像生煎包那麼多汁,卻有汁感,咬下去,再用舌將皮和餡充分攪拌,油酥夾著肉香,真個是“打耳光也不肯放”。

既然好吃到能夠讓大腦生造出一個“搶食”的假想敵來,那麼,鮮肉月餅的禦敵之法,就是一口一個,一氣吃完,像吃壽司一樣。此舉不僅是為了“禦敵”,尤能將鮮肉月餅易散的熱度全部悶進嘴裡。因此,鮮肉月餅的個頭不能太大,再說,個頭過大,烘焙時也會影響到餡的熟度。肉和油酥恰到好處的融合,是烘焙鮮肉月餅的核心技術,過之則幹;不過則不熟。鮮肉月餅最好吃的部分,不是皮,也不是肉,而是皮和肉的中間過渡層,因為肉汁基本上都被鎖定在這一層。如果油酥技術不過關,烘焙過程欠拿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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