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等從曹敏這根線上攀王升,完成「文武合一」的掛鉤,這種人是什麼水準,可想而知矣!
殷海光因文星而被胡秋原等迫害,一千六百人簽名事件只能算是迫害中電影手法的「遠
景」,因為這一甄別「忠」與「不忠」方式,受害者不止殷海光一人,但是對殷海光個人的
文字圍剿和臺大出局,卻是電影手法中的「特寫」、「大特寫」。受害人首當其衝者,則是
殷海光。殷海光說國民黨迫害他是「用一種十分複雜和隱閉的方式,不易觀察到」,確是事
實。當時我們所能觀察到的,只是表面上的文字圍剿,卻不知道骨子裡胡秋原等的勾結國民
黨大璫頭,動用官方的特務政工力量,整垮文星、鬥垮殷海光的作業細節。如今殷海光墓草
久宿、王升垂垂已老,年過九十的胡秋原自忠貞分子、反共大將一飛而直上北京矣!人世變
化之奇、政海波橘之異,反反覆覆,有如是者!
在殷海光被迫離開臺大之際,教育部去函臺大,調虎離山,擬聘請殷為教育部教育研究
委員會委員。殷海光很困惑,特來找我商量,他表示「不該不勞而獲」,也「義不食周
粟」。
我說:「不錯,一個人不該不勞而獲。但按照憲法第十五條,人民有生存權、工作權,
你一定得在有生存機會、有工作機會的前提下,才能談正常的不該不勞而獲的道理與道德。
如果環境不准你有適合你的生存權和工作權,在這樣畸形的環境下,你如接受畸形的收入,
也情有可原。陳獨秀到死還拿政府的錢,可是何礙其為陳獨秀;魯迅到死也還拿政府的錢,
可是又何礙其為魯迅!不拿當然好,可是你能活得下去嗎?至於你說『義不食周粟』,這種
道理在伯夷叔齊時代就站不住,們夷叔齊『義不食周粟』,逃到首陽山,『採蔽而食之』,
但他門忘了,米固然是周朝的,蔽也是周朝的啊!不食周朝的米,卻吃周朝的蔽,這是哪一
門子的邏輯啊!何況所謂周粟,也不是什麼周朝的粟,根本就是民脂民膏,你吃的是民脂民
膏而已,還談不上是國民黨之飯也!」我這一番話,把殷海光說得哭笑不得。他知道我是雄
辯家,他知道我故意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講寬心的話,他知道我李敖真的是「義不食周粟」那
一派,當然他知道我「義不食周粟」,有我的本錢-我還年輕,我比較靈活,可以「做點小
生意謀生」。殷海光連「做點小生意謀生」都不及格,因為殷太太做點裁縫工作,他都要來
個二價,這種頭腦,又怎配做生意呢?
至於殷海光的生活收入,所遭到的困難尚不大嚴重。在《自由中國》時代,雷震給他滿
好的待遇;《自由中國》以後,我自文星給他大力的支援。費正清到臺灣的時候,約我陪
他·去看殷海光,後來在南港請殷海光同我吃飯。因為殷海光曾向我表示希望美國有學術機
構幫助他,我側面問費正清可否設法,費正清說,他已對殷海光有幫助。這事我頗不快,我
向黃三抱怨說:「老殷的為人我實在要罵他,他拿了費正清的研究費,卻對我們不吭氣,害
得我們還拼命替他設法,這算什麼!」,我雖然大力支援殷海光,但對他的為人,卻總是以
看一個不通人情的高階書呆的眼光來給他定位。他並非全無心機與權術,但這種心機與權
術,總是湖北人式的,格局甚小,所以我始終不怎麼喜歡他這個人。雖然我對他的蚊龍氣質
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