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少年來。
當初,蝶安還在他身邊笑道,我以為你便是這六界最好看的男子,想不到……妖界還有如此標緻的少年。
蝶安,蝶安。
紫微心中一沉,不知是什麼感覺。他明明不高興的,聽她那樣稱讚別的男子,他明明……明明就……
不高興的。
為什麼當年只會木著臉面無表情。
為什麼不告訴她,他不喜歡聽她這樣說?
紫色的眸中第一次有了些情緒的波動,銀髮激盪開來。他抬手,一掌拍在北極神殿的石獅上,玉石頓時崩裂成灰。
只是……那個如影隨形般白衣女子,再也不會站在他身邊了。
天色剛有些濛濛的亮,水七煙的門前,突然現出一個單薄的灰色身影。
古小蘑一夜未眠,輾轉反側,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這裡來,卻不知是什麼心情。
她抬手敲了敲門,卻無人應聲。輕輕一推,門沒有鎖。
古小蘑緩緩推開門,仍是滿牆的畫闖進眼簾,屋內沒有人。兩人都不在也不比兩人都在好到哪去,誰知他們又去哪裡花前月下了。古小蘑微微嘆氣,本想退出去,卻鬼使神差的又向前走了幾步。
說起來,到底如何又走到這一步田地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十七年——從她記事起,便與莫輕遠一起,不論是修煉,還是玩鬧,師父師孃將她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那是多麼幸福的一段時光。當然,她很喜歡大師兄,可是後來索縈上來山,吸引去莫輕遠全部的目光……接下來是雲霄,杜家兄弟,還有孟澤虛和傅燁文……似乎連師父師孃都對她沒那麼關心了,這感覺十分奇怪,為什麼那時候可以故作灑脫的一切,現在偏偏又放不下了呢。
她不會術法,長得也不美,永遠無法出眾。這樣只會躲在角落的她……怎能讓大家喜歡?古小蘑垂下頭,嫉妒又羨慕索縈,在大家都來了之後,還固執的想要師父師孃和莫輕遠所有的關愛,去滿足她那點可憐的安全感。說到底……她古小蘑不過是個自私到極點的傢伙罷了。
這樣的事情,是早有預感的吧,不是普通人,原來也不是普通的妖,這十七年的糾葛恩怨,愈發像一場笑話。可正如她發現對莫輕遠的執著不過只是一個心結的時候,她卻開始不在乎那些了,人如何,妖又如何,她不過是古小蘑,天衍山上卑微的小弟子,曾經她以為莫輕遠喜歡她,能夠御劍,便是做夢都能笑醒,可如今,那些被放在心裡的疼痛或者甜蜜,已經如同過眼雲煙般散去。
因為她會笑的。
彎起嘴角,什麼都可以不去在意。
是這樣吧?可是心中為何愈發空曠?
有一個人的剪影,存了十年,看不清歲月流金。
那個男子,囚禁在天牢,滿身抑制不住的煞氣。後來他安靜的沉睡在畫像上,第一眼便望進了她的靈魂。波光瀲灩間,冷漠,淡然,風華絕世。他笑著說我們都是怪物,他為她撐傘,他怕她會冷,他為她甘願被囚禁,他的眼,他的發,他的青衫和苦難……
鬱琉。
什麼時候起,只要有他,只要看見他……
她就可以更勇敢。
可是如今……
古小蘑轉身,卻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水七煙嚇了一跳。
“你……何時進來的?”她撓頭道。
“這句話該我問吧?”水七煙手中抱著些紙墨筆硯,放到桌上:“到我房間來,有事麼?”
“……沒什麼。”古小蘑苦笑道:“我這便走了。”
“等等。”
她走到門口,水七煙突然輕道:“你……不問琉去哪了麼?”
“他喜歡去哪,我如何管得著?”
“你怎麼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