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溪終於繫好了圍裙頸上的繫帶,帶著笑意拉開與陸子箏的距離,手還搭在陸子箏的肩頭,低頭看陸子箏,卻看見了陸子箏正怔怔地仰頭看著她,神色難明,四目相對之時,一下子失了神,忘記了從陸子箏肩上抬手的動作,反倒是,不自覺地,緊了緊。
陸子箏只覺得,江懷溪的發,好香,臉,好美,雙眸,不想從她的臉上挪開分毫……
空氣中彷彿有暗波流動,攪亂了一湖靜水……
還是江懷溪輕輕咳了一聲,挪開了眼睛,平息了那難明的暗湧。
陸子箏也收回了散亂的心神,側過了臉,張媽什麼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江懷溪彎腰低頭,快速地幫陸子箏繫好了圍裙腰上的繫帶,退開到了一旁,語帶笑意:“還請您陸大小姐大展身手。”
陸子箏勾起唇角,轉回身子,緩慢卻平穩地在肉上滑動著菜刀,氣定神閒:“你不要太驚訝就好。”
事實與想象總是有所差距,看人煮菜是一回事,自己動手又是另一回事。真的開始下手煮的時候,陸子箏便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弄不清順序,好在江懷溪雖一直在一旁幸災樂禍,間隙中,還是指點了一二,皮蛋瘦肉粥最後,也有驚無險地出鍋了。
餐桌上,陸子箏一面小口地吃著自己碗裡的粥,一面不著痕跡地偷偷看江懷溪。她自我感覺味道還不錯,卻見江懷溪微微地皺了皺眉,心下頓時有些不安。
好在,江懷溪卻是皺了皺眉,承認道:“沒想到賣相不怎麼樣,味道倒還不錯。”
陸子箏忍不住喜上眉梢:“那是,江大小姐知道自己小瞧人了吧。”
江懷溪舀了一小勺子送進嘴裡,輕笑一聲,沒有應話。
陸子箏本擔心江懷溪發著燒食慾不好,卻眼見著江懷溪把一碗粥喝了個乾乾淨淨,心下微安,有一種叫滿足的情緒溢滿心間。一時間,倒是起了回去要向媽媽學廚的心思。
吃過了早飯,張媽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後,取了藥端了一杯熱水給江懷溪,:“小姐,吃藥吧。”說完,又看了陸子箏一眼,想起廚房看見的場景,老臉微紅,囁嚅道:“陸小姐,要不要,要不要也再吃點預防感冒的藥,小心,小心被小姐傳染了……”越到後面,她說的越小聲。
陸子箏看著張媽扭捏的神色,眼皮一跳,張媽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擺了擺手,裝作自然地說道:“不用麻煩了,不過一起吃頓飯,怎麼會這樣容易傳染。”
張媽顯然還是有些擔心,但見江懷溪神色淡定不置一詞,便也不再多說。小姐都不擔心,看來應該是不礙事的。
陸子箏知曉江懷溪不欲讓她知道她發燒的事情,清楚自己在這裡只會妨礙江懷溪看病,於是又閒坐了一會就請辭回家。
江懷溪簡直讓陸子箏心火難平,竟還想要開車送她回家,也不看看她自己現在的臉色。強忍著把江懷溪扯回房間扔回床上的衝動,陸子箏臉色有些冷,堅決地拒絕了江懷溪:“你是昨晚吹風還未吹夠,覺得自己的喉嚨還不夠啞嗎?”
江懷溪見陸子箏說的認真,加之她此刻確實覺得,頭有些暈,擔心行車安全,便妥協道:“好,那讓司機送你回去。”不過卻堅持著,要送陸子箏出門看她上車。
昨夜滿院落的雪已經被清掃,雪人也已融化不見蹤影,只剩下滿地溼漉漉的水跡和孤零零的四根樹枝,幾顆珠子,兩根胡蘿蔔……
天亮了,夢醒了,昨夜的嬉鬧歡笑恍如隔世,作為見證的雪人,也化了身子,在陽光裡蒸騰消失,不過留下了些令人遺憾的殘跡。
朱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留不住。
陸子箏迷濛著雙眼,望著那堆殘跡,駐足忘了動作。
一張照片放大出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