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快些跟上。”
牛車上了路,積德卻一路無話兒,寶珠瞧見他罕見地心事重重,反倒一時不知跟他說什麼,沉默了一路。
到屋裡的時候已是午後。王氏緊著就去灶房,叫積德在屋呆一晚的,他卻搖搖頭,叫王氏別忙準備,不待王氏再勸他,他便出去趕了牛車走了。
王氏莫名其妙,問寶珠:“你表哥是咋了?娘瞅著他今個沒往日精神。”
寶珠搖搖頭,一臉無奈,“我也正奇怪著哩,沒準是今個捱了嬸子的罵。”想了想,又覺著多多少少跟自個兒回屋有關,卻沒跟她娘說出口。
潤澤從屋裡出來,站在廊頭下,笑著喊她,“寶珠回來了”
寶珠歡呼一聲就往他懷裡撲,王氏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笑,“你爹去了你魏伯屋裡幫他園子裡上些肥,約摸一會兒也該回來了。”
寶珠點點頭,拽著潤澤進了屋,問:“二哥哩?”
王氏笑著跟進去,“昨個去你姥姥屋送些醃白菜,知道你今個回來,這會兒怕已經在路上了。”
王氏跟她們坐不大會兒便去灶房準備餃子餡兒,說今個二十九,一些炸食也要提前備上,寶珠跟他哥大半年沒見面兒,讓他們多說會兒話。
待王氏出去了,潤澤才笑著搖頭,“人小鬼大聽娘說了你在縣裡買鋪子的事兒,竟連《陋室銘》也會了,魏伯教你的麼?”
寶珠心裡發虛,忙笑呵呵嗯了一聲兒帶過。
潤澤笑著去瞅她,“魏伯那時說,你若是男娃兒,將來必定有些出息,哥原先還不信,現在看來,倒小瞧了寶珠去”
寶珠不願多說這話題,便笑著去問他這一年在省學裡的情況。
潤澤嘆一聲,“入秋考了一回,卻沒能考中增生。”
寶珠沉默半晌,一聳肩,寬慰他,“聽說那增生的名額一年也就只得三個,省學裡那麼多秀才,哪裡容易考,大哥要放寬了心,今年不中,明年再來就是了。”
話剛畢,陳鐵貴大步進了屋,寶珠笑著起身喚他,他臉上稍稍露出些喜色,隨即又沉下臉兒,“吳家老爺上個月專門寫了信到省城給你哥,打問這事兒哩”
寶珠眉頭微微皺了皺,去瞧潤澤,他苦笑著搖頭,“吳家打問此事,我也只得如實說了。”
陳鐵貴在廳裡坐下,哼了兩聲,“早就覺著他屋勢力,這還沒成親哩,就巴不得你哥速速當了官”
潤澤抿了抿唇,有些歉意地瞧著他爹,“原也是我沒能考中,怨不得旁人,吳伯倒也沒去怪我,只在來信裡叫我來年再努力去讀,爭取考上的。”
陳鐵貴瞪他一眼,“這是個啥話兒?親事都訂下了,你就是沒考上,他屋還能隨便去反悔不成?”
寶珠見潤澤臉色有些發黯,心裡埋怨他爹不去替他哥想想,光顧著去說他,就事論事的說,就算吳家勢力,跟他哥有啥關係?咋能把氣兒都撒在他頭上。有心替他哥說幾句好話,便撅著嘴兒站起來,一板一眼地說著:“吳家女兒將來還要指著我哥過日子哩,爹要成日這樣瞧他屋不過眼,新嫂子過門了少不得要被爹嚇的回了孃家屋”
王氏在灶房裡便聽見了陳鐵貴在屋發火,心裡直跟他生悶氣,兩口子一直對這門親看法不一致。其實吳家是個啥樣的,她心頭大約有數,只是陳鐵貴見天兒就要拿這事兒唸叨一回,總讓她十分不快。前頭說一說倒也就罷了,可這親事如今都訂了,還去挑三揀四,讓旁人聽了,倒覺著她屋頭一回辦喜事,她這個當孃的眼光便不好,咋說也傷了她的顏面。
日子久了,越發覺著心裡苦。
越想越委屈,悄悄抹一把淚,暗歎自個這些年來拼死拼活去種地為了兒子唸書,到他中了秀才,為他尋一樁自個兒滿意的親事,女娃又是縣裡的,周遭村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