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凍入冰櫃。
李國峰從一個死理性派的角度討論過是否需要為了這些已經離世的人浪費電力,就地火化把骨灰帶回去也是一樣的。當然,像李國峰和陸臻那樣不在乎死後容顏的人畢竟是少數,夏明朗的決定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援。
很多事深究起來的確沒必要,不過是為了讓人舒服一點,好像安慰劑的效果。人心畢竟不是機器。
按本地習俗,意外身亡的人需要在天黑之前入土,葬禮儀式是由米加尼主持的,他脫了制服,換上傳統的裹身布與長刀。
平心而論,李國峰從沒有遭遇過這樣的情形,他有些困惑地看向夏明朗,幾乎搞不清楚他現在應該流淚還是不流淚。可是當他看到夏明朗也眼角溼潤泛著淚光,所有的驚慌與苦痛齊齊湧上心頭,禁不住失聲痛哭。人群邊緣那些失去了親人的婦女們似乎也被他觸動,她們尖聲哭喊,差點蓋過米加尼低沉地吟唱。
安葬了屬於神靈的死者,剩下這些屬於人間的生者情況也不容樂觀,好在張浩江經驗豐富,救助傷員的部分並不需要夏明朗分心關照。
此刻的南珈生活區裡全是呻吟全是血,絕大部分的空房間都被開啟了,用以容納難民。偏偏雙方語言不通,維持秩序變成了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那些驚恐萬狀的女人和小孩兒,還有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憤怒青年亂糟糟地混在一起,氣氛壓抑而危險。
夏明朗這一次連海默的人手都沒放過,通通抽到第一線監管,畢竟他們對本地人會有更多的經驗。
傍晚時分,神秘的秦若陽匆匆回到南珈。即使看慣了戰火,眼前的慘象還是讓他吃了一驚,斷肢與殘血,哭泣的孩子身邊坐著目光呆滯的老婦人。
有時候你會相信,所謂人生而平等就是一句屁話。
人怎麼可能,生而就是平等的!
“怎麼會這樣……”秦若陽喃喃自語。
“有人偷襲。”張浩江領著一隊人正在救治傷員,給那些還挺得過去的人縫合傷口並分發藥品。
“我知道。”秦若陽輕聲說道。
張浩江並沒有聽清,不過他也忙得顧不上,只是隨便找了個隊員把秦若陽帶進去。
高層緊急會議,除了張浩江,所有的校級軍官齊聚,夏明朗在看到秦若陽的第一眼就敏感地盯住了他空蕩蕩的身後。
“我把高翔跟何勇留給吉卜裡列訓練軍隊了。”秦若陽注意到他的眼神,馬上解釋道。
“你把人都留下了?那你怎麼回來的?這太危險了……”陸臻急了。
“我們不說這個。”秦若陽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剛剛得到的訊息,南喀蘇目前最大的反對武裝‘臨時戰線’,最近分裂成兩派,一拔人決定保持中立,另一拔人準備反攻北方,同時他們宣稱要把所有的帝國主義都趕出去……”
“我們是共產主義戰士!”陸臻鬱悶地抱怨:“他們打錯人了!”
“呃……”秦若陽終於笑了笑:“人家不管的。”
“下午剛逮著三個,說他們的老大叫雷特!”
“對,就是他!”秦若陽震驚而內疚:“我來晚了。”
“就這事兒,你打個電話過來就行了,還專門跑一趟?”夏明朗坐下點菸,隨手彈出一支扔給秦若陽。秦若陽卻沒有伸手,雪白的菸捲滾到地上,沾了一層微紅的塵埃。
夏明朗一愣。
“我是因為沒有想到他們敢直接這麼魯莽的過來,而且,我這次過來是……”秦若陽忽然激動地解釋道。
“行了行了,秦哥。”陸臻攬住秦若陽的肩膀:“這裡沒人怨你。”
“沒有傷亡吧?”秦若陽小聲問道。
“我們沒有。”陸臻斬釘截鐵的。
秦若陽終於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