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八貝勒從宮中返回,與福晉一道吃晚飯。進入孕晚期,又加上天氣逐漸轉暖,餐桌上的鯽魚冬瓜湯出現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八貝勒覺得吃了利溼,八福晉就是為了緩解孕晚期水腫的症狀了。按照慣例,八貝勒一邊給福晉挑魚刺,一邊說著今兒朝上的喜憂事兒。
“妹妹的婚事定下來了,是和託輝特的博貝。他是個好的,雖然遠了點,但昆昆自個兒也樂意。我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個想往外飛的。小小年紀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在公主府建在京裡。”
雲雯輕輕啜了一口湯,道:“公主樂意,也要額附樂意才好。兩情相悅才能和和美美。”
八貝勒“嗤”了一聲,他一向不做這種粗鄙行徑的,可見是真有點生氣。“那小子笑得像是撿了個金娃娃似的,滿臉紅光,不知在思什麼春?哎我怎麼這麼來氣呢!可便宜他了,偏遠的和託輝特,什麼時候尚過公主?還是如此才貌的公主,他到了地下見到和託輝特的列祖列宗都能吹噓個幾千年呢。”
某人一副妹控樣兒逗得福晉前仰後合,她連忙丟開湯碗,防止撒到身上。笑了一陣,雲雯正想說點什麼,只覺下身一股熱流湧出來,屁股瞬間就溼了。笑容僵在雲雯臉上,她脖子都不敢動一下,聲音都開始顫抖:“爺……爺,我這是不是羊水破早了?”
八貝勒學醫,雲雯耳濡目染接觸到的生產知識比普通婦人更加具體,至少她知道正常順產,應該是先陣痛,這時候要吃東西補充體力,也可以來回走動等宮口開啟,待宮口開到差不多的時候羊水才會破。但是她現在這個情況,陣痛還沒開始呢,羊水就破了?這嘩嘩嘩的止不住啊。這胎兒在肚子裡可是靠著羊水保護的,羊水流完了,孩子就死在肚子裡了。
“別慌,別慌。”八貝勒將挑完刺耳的魚肉塞進福晉嘴裡,“先把魚吃了,我給你瞧瞧。”
雲雯嘴裡被塞了一大塊魚肉,鮮嫩的湯汁味兒襲擊味蕾,一下子讓她從那種手腳發涼的恐懼中緩解下來,還有心情吃魚,好……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滿口的鯽魚肉嚥下肚子的時候,雲雯已經被八爺給抱進了產房。被褥是新鋪的,純純的淺綠色的細棉布,上面還帶著陽光曬過後的味道。婢女們或者被安排去端熱水,或者被安排去換衣服,一切井井有條。至於八貝勒自己,則是已經去掉外袍淨了手和臉,在她腿間檢查。
雲雯感覺那種無法控制的流水還是在腿間涓涓地流淌,或許是很細小的感覺,但在恐懼和擔憂的加持下也被成百倍地放大。“我……是羊水破了嗎?”她小小聲地問,躺在床上不敢起來。
“嗯,羊水破了。”八貝勒的聲音從視線外傳來,“沒事兒,羊水挺清亮的,還能堅持很久。”這句話落,雲雯就見到自家丈夫直起了身體,去披了件漿洗乾淨的新醫士服出來,同時又在熱水盆中細細地淨了手和臉。他動作有條不紊的,還能吩咐著已經梳洗換衣完畢的丫鬟和穩婆來給她脫外衣和擦汗。
前期的準備全部就緒,也不過短短几分鐘罷了。八貝勒坐到床邊,拉著雲雯的手,笑道:“要生了,緊張嗎?”
雲雯點點頭,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緊張,爺不會強裝鎮定哄我吧?我聽說羊水早破挺危險的。”
“也分情況。”八貝勒深知在這種緊急狀況下,越是跟產婦解釋清楚,才越能消除她的恐懼,“羊水早破呢,最怕臍帶先出來,堵住產道,你沒有,孩子胎位挺正的;其一怕羊水渾濁,與產婦有害,你也沒有,羊水挺清亮的。那就只要兩三天內生下來就好了。”
“爺說得好輕巧。”雲雯撇撇嘴,不可否認她有被安慰到,畢竟還有兩種更壞的情況墊底,且既然八爺如此胸有成竹,哪怕是更壞的這兩種情況,他也是有辦法的,何況她這種最好的情況呢?
但也許是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