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憶起那個名字,會有一種奇妙的恍惚感。日子過去這麼久,他已經漸漸記不得袁飛飛的容貌了。
袁飛飛更多的出現,是在張平的夢裡。
在夢境中,袁飛飛也只是一個淡淡的剪影,站在他的面前,他雖然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卻覺得她一直在笑。
如今看著這隻小貓,把身子蜷成一團,埋在被褥裡睡覺。張平會有一種時光回流的錯覺。
當年,她也很小。
第一次見到袁飛飛,她還不及自己的一半高,給她洗澡,她就在盆裡玩水。
張平經常把她舉起來,她就在空中嘻嘻哈哈地叫喚。
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念頭,張平把那隻貓留下了。
小貓怕生,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滿屋子亂躲。張平怕它跑走,把屋子門窗關好,然後就看著那隻貓在角落裡衝他炸毛呲牙。
張平放鬆地蹲在小貓面前,朝它勾了勾手指。
小貓一爪子伸出來,撓在張平的手指上。
張平動都沒動。
過了一會,貓累了,就地趴了下來。張平拿來盛水的碗,放到小貓面前,小貓湊過去一點一點地舔。
關了十幾天,小貓終於認家了。
這隻貓不粘人,平時就在院子裡玩。張平給它做了幾個絨線球,時不時地逗逗它。
日子就這樣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過去。
他不曾想到,袁飛飛曾經回來過。
一共三次,都是在馬半仙的忌日。
但袁飛飛只在城外給馬半仙上了墳,並沒有進城。只有一次,在袁飛飛離開後的第五年,袁飛飛不僅回來了,還進了崎水城。
因為凌花。
凌花病了,染的是行當病。起初身上起了小疹子,她沒有在意,只道是沾了些不乾淨的客人。可幾個月後,病情發作,幾天的時間,她就倒下了。
金樓為她請了全城最好的大夫,來來回回瞧了好久,開了七八副方子,說最後什麼結果只能看天意。
凌花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了那個啞巴小豆芽在房裡照顧。
有一次,她從睡夢中醒過來,忽然問小豆芽今兒是什麼日子。小豆芽給她比劃完,凌花低聲道:“也快了……”
小豆芽不明白,凌花也沒有對他解釋什麼,只告訴他在月底的時候,每天去城外山林裡等著,如果遇見袁飛飛,就帶她回來。
那次,還真的讓小豆芽等到了袁飛飛。
樹林裡,袁飛飛坐在馬半仙的墳包前,手裡拎著半壺酒。隨口喝著,隨手倒著。她已經二十有一,穿著男裝,身形纖長,眉目成熟。
離她不遠處,還有一個男人,面容很平凡,一雙凹深的眼睛瞧著有些沒神,下巴上有些鬍渣。身材算不上挺拔,卻也精壯有力。他穿著一身短打衣裳,褲口扎得緊緊的,挽起袖子蹲在一旁看著袁飛飛。
這男人正是狗八。
小豆芽偷偷從林子裡摸過來,還沒靠近,狗八就開口了。
“出來。”
袁飛飛打了個哈欠,接著喝酒。
小豆芽從樹林裡出來,站到袁飛飛面前,袁飛飛喝得半醉,眯著眼睛看著小豆芽,然後笑了笑,道:
“我就說昨個眼皮跳得厲害,今天果然碰見了故人。”
小豆芽給袁飛飛跪下,拿手在地上寫字。
已經入冬了,土凍得硬實,小豆芽的手在地上使勁地寫,生怕寫不完袁飛飛就走了,手指頭磨破一層皮。
袁飛飛看了幾句,道:“知道了,今晚會去。”
小豆芽連磕了幾個頭,回去了。
他走後,袁飛飛轉過眼,正好看見狗八看著她。
“你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