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顧況一眼,心中一動。其實,自李沐風突然出現,他和裴行儉就已然猜出長安的動向。不過他們都身居高層,視野自然開闊,而顧況不過一小小少年,竟也單憑推斷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實在令人佩服。看來,這孩子果真有為將的天賦……
李沐風的目光在顧況面上停頓片刻,突然笑道:“好!不虧是薛禮教的好徒弟!不錯,若二十天拿不下契丹,咱們便要腹背受敵!你現在說,還是不可能嗎?”
“若做不到,則幽州危矣!”李沐風看著顧況,話卻在說給眾人聽。
“這……這需從長計議……”顧況被李沐風問的理屈詞窮,結結巴巴的說道:“眼下來看,還必須……嗯,還必須周密謀劃一番。”
“這話沒錯,現在不正商議著嘛。”李沐風微微笑了笑,往椅子上一坐,朝四周揮手道:“大家都坐著說話。林凡,你帶人守住門口,不可隨便放人進來。”
林凡應了命,帶那些侍衛出去了。薛禮和裴行儉重新和燕王見過禮,各自找位子坐下。人一走動,廳中氣氛便沒了適才的緊繃,顯得寬鬆多了。顧況長長出了口氣,抽空擦了擦額頭,竟是冷汗浸浸。
他才想跟著侍衛一起出去,卻被李沐風叫住了。“顧況,你不要走,坐下來一起商討商討。”
顧況忙道:“燕王和兩位將軍商議要事,怎有小子說話的地方?”
燕王還沒回答,薛禮卻笑罵起來:“你小子敢情記仇呢!”顧況尋思前言,嚇了一跳,拼命搖手道:“沒!師父……我真不是成心……”
李沐風笑道:“你倒當真怕你師父,連說笑也分不出來了。好了,坐吧,閒話不提,咱們說正事。”
“燕王。”一直沒說話的裴行儉突然問道:“不知那兩萬援軍,到底何時能到?”
李沐風想了想,道:“這次調兵不比尋常,為了隱蔽起見,怕是要耽擱些時日。不過想來,約莫再有個四五天,便可到了。”
“再來兩萬人,確實能在兵力上抗衡。”裴行儉沉吟道:“不過,即便傾盡全力,怕也是慘勝告終,這等戰果,不要也罷。”
“哦……”李沐風手託著下巴,偏頭看了看他,“然則就沒別的法子了?”
“還是那個主意。”薛禮插口道:“擒賊擒王!”裴行儉點了點頭,望向了李沐風。
李沐風笑道:“你們不要看我,說到打仗,我是一竅不通。既然兩位將軍都贊同,想必這法子是好的。”
顧況疑惑道:“可若窟哥就是烏龜不出頭,咱們有什麼奈何?”
裴行儉聽這話,不禁笑道:“這話不對,這些日子,倒是咱們更像烏龜些。”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咱們固守數日,他們軍心必驕,若用香餌誘敵,必有收效。”
“所謂香餌……”顧況費力的嚥了口吐沫,遲疑道:“莫非是?”
“不錯。”裴行儉答著顧況的話,眼神卻望向李沐風。他淡淡地說道:“便是這座渝關城,還有幾萬士兵!”
“是嗎……”李沐風面上沒有表情,長久的沉默起來。過了半天,他終於長長吐了口氣。“現在這座渝關,是你們作主。”
軍議結束,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輪彎月斜掛天穹,灑得銀霜遍地。雖已春日,這塞北的夜風卻格外冷硬,帶著細碎的沙石自隘口呼嘯而過,好似女人淒厲的哭聲。從遠處望去,孤城一片,殘照當樓,清寂的令人消魂。
顧況心神不寧的踱著步子,被這夜風迎面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抬頭望去,殘月勾起了無邊心事。他凝視夜空,怔怔的出著神,甚至沒能發現燕王來到了身邊。
“想家了?”
顧況回過神,卻見燕王負手站在自己面前,忙道:“不是……只是有些……嗯,有些慨嘆。心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