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哀嚎。他也是唯一一個,被林清巖慢慢折磨至死的人,屍體最後切成小塊小塊燒掉了,骨灰撒在學校裡的大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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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後來的事,而林清巖的整個高中階段都是沉默而刻苦的。也有不少女孩給他遞情書,他從無回應。
林清巖孑然一身跨入大學。
所謂孑然一身,是指爺爺賣掉了家裡那兩間破瓦屋,給他湊了第一學年的學費,從此爺孫倆徹底赤貧。而在他暑期去縣城打工的時候,爺爺也病死在田邊的草棚子裡。等他回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臭了好幾天,在田裡沒人管。
農村最不缺的就是地,他一個人揹著屍體走了一整天,到了深山裡,挖了個坑把爺爺埋了。
他並不覺得難過。爺爺總有一天要死,早死早解脫。
大學林清巖學的是數學。這是他一生中第二快樂的一段時光。
在高中他就很喜歡數學,如今終於可以盡情投入其中。他覺得數學實在是太美了,簡潔、乾淨、奧妙無窮。這種奧妙是外行人不能體會的,只有他一個人寧靜沉溺於其中,如痴如醉。
但是也有不快樂的時候。因為大三的時候,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大學的男生宿舍,處處是荷爾蒙氣息。看著旁人出雙入對,甚至掛著簾子就在男生宿舍裡折騰,林清巖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他也會在被子下握住自己的慾望,把臉埋在枕頭裡,壓抑住自己的汗水和喘~息,他是個見不得光的窺探者。
大學女生不像高中女生那麼單純了,誰都知道林清巖窮,每天打三份工養活自己,年年要申請助學貸款。也有一兩個女孩追求他,林清巖無動於衷。
他喜歡的,是全系最純潔的那個女孩。她不一定是最漂亮的,但是有白皙柔軟的鵝蛋臉,漆黑如墨的眼睛,穿一條漂亮的波西米亞風格長裙,笑容燦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畢業晚會前夕,女孩提前退場,無人注意。林清巖悄悄跟著她,一直走一直走,他想向她表白。
剛到學校東門外,就看著她上了一輛豪華的轎車。車裡的男人約摸四十餘歲,戴金絲眼鏡,摟著她的腰,低頭吻著她蜜色的唇。
林清巖站在陰暗的樹影下,看著轎車絕塵而去。平生第二次,他感覺到抑制不住的噁心。而數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後,電風扇嘩嘩的響聲,一室陰涼昏暗,杜鐵老師柔軟有力的手,撫摸他的臀的感覺,重新變得鮮活而清晰。林清巖蹲在校門外的樹坑裡,吐得一塌糊塗。
這世界如此齷齪,哪有一片乾淨的天空和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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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巖唸的大學還不錯,但也不是全國拔尖。數學系畢業生,就業情況並不是很好。但他不想讀研,不想在學校裡窮酸窩一輩子。
多年苦讀沒有白費,他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如願以償進入國內最好的投資公司,做助理分析員。儘管職位低微,收入卻已經很不錯。成為同學們羨豔的物件。
他也是在這一年,遇到了秦姝華。
那是九月中的一天,本市分公司接到訊息,集團董事長會從香港過來視察業務。整個投資部的人都去金碧輝煌的一樓大廳迎接,林清巖資歷最低,留在部門值班。
秦姝華走進來時,諾大的辦公室靜悄悄,以至於林清巖都沒聽到她的腳步聲。一抬頭,就見個妝容清淡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林清巖現在一眼也能看出人的三六九等,見她衣著精良、耳垂還戴著鑽石耳環,就禮貌的笑笑:“您找誰?”
秦姝華當即就笑了——原來公司裡還有不認識董事長的人。
一大堆人很快跟了進來,部門經理看到秦總似笑非笑站在一邊,而林清巖還坐著不動,當即扶額:“小林,趕緊給董事長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