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江然眼眶氤氳,總像是泛著一層亮晶晶的東西,他把臉埋進掌心裡。那一句話季江影永遠都記得,他說:“我很害怕,怕拿她沒辦法。”
季江影的心微微的顫了下,太看重一樣東西就會很害怕,怕算計不周,怕賭贏不了,怕失去了再尋不回……因為根本就是輸不起的,護在心口,緊張得呼吸紊亂。於是怕起來,明明算計得已經十分縝密,仍舊感覺心裡沒底,怕這樣或者那樣的紕漏,強迫自己去想,盡而不斷折磨。連他都看出她的不同,一顆心微微發酵,定然是哪裡不同了,她不是個輕易會妥協的女人。季江然登堂入室,已經是個特例,那些勸服的理由,與其說是她說給世人聽的,不如說是她說與自己聽。
她終將自己說服了,於是給了季江然太多的可趁之機。他的算計多得人心,還有什麼好擔心?
季江然怕自己拿她沒有辦法,或許……顧淺凝也覺得拿自己沒辦法。
“那天晚上決定幫他實施他計劃的最後一步。其實他是想保你的命,如果不是我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不會留你到今天,配合著他演戲的步驟一步步走到今天。在他看來你千金不換,在我這裡你只是一文不值,殺了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只要你傻一點兒,第二次出逃還不成功,被他打動之後,死了心,再不想著回基地,畏懼我的狠毒也好,強權也罷,放棄了,在他的羽翼下有什麼不好。那些過往不會有人提起來,你看到的只是他的真心,本來就不是假的,只要你肯死心塌地,倒可以做一對神仙眷侶。也不去壞我的事,大家從此相安無事,算個圓滿大結局了。”
可是,她偏偏還是看透了。而且早早有所洞察,想瞞她一輩子,實在太難太難。
連季江然都沒想到她頓悟得這樣早,沒等孩子生下來,也沒等徹底愛上他。
顧淺凝不是個肯閉起眼睛,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享受清平世界,歲月靜好的女人。她是刀尖上舔血走過來的人,一定要有難以磨平的稜角,那些不被世俗磨礪的東西。
若是其他的女人,季江然最後一定會贏個大滿貫。
保住了性命,還獲得了幸福,至於他是否算計過她,就像季江影說的,可能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只要她想不到,就不會有一個人跟她和盤脫出。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顧淺凝定定的看著他,實實在在的憎惡起他來。
季江影捏著杯子的指腹緊了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淡淡說:“不是說了,我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如今你有了他的孩子,萬不得已不想要你的命。可是,如果最後你仍舊執迷不悟,我一定不會手軟。聰明的女人要識相,如果一個男人攻於心計,處心積慮想要得到一樣東西,說明是真的喜歡。何去何從,我不過給你提個醒,以免大家都不好做人。”
顧淺凝郁郁青青的一臉笑,本來該是很漂亮的,可是冷透了,就像生出一層細碎的霜花,連眼裡都是凍結的霜白。
“說白了,你是想幫他留住我。”
“我不能跟他撕破臉,可是你執意你的信仰,我只得要你的命。我同你講這些,還是想告訴你,不如趁早安份,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的算計說不上什麼時候開始,也料不到何時會結束。”
顧淺凝問他:“你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季江影眉目一散倒笑了:“顛覆整個基地,讓它不復存在。以後再不會有這隻部/隊存在,你堅持要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那杯茶早已經涼了,顧淺凝還是端起來喝了下去。其實沒什麼感覺,只是心裡灰濛濛的一片,說不出的滋味。
怎麼站起身離開茶樓的也不知道。
出來的時候陽光靜好,竟還有一些晃眼。季江影不得翻出太陽鏡來戴上。沒想這麼快又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