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聲嘶鳴,帶著我們速速離開了這裡,我不死心的一直扭頭,馬跑得很快,身後的一切很快融進了黑暗中,那幾點零星的燈火,使我再看不清沂禮的身影,一仰頭,迎上了沂丞的眼睛,清寥的月光落進他的瞳仁裡,一股無法言喻的冰冷……我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他的胸口很暖,卻和沂禮握住我的手時一樣,溫度無法傳遞到我的身上,呼嘯的夜風擦得耳畔微痛微癢,我的腦中漸漸什麼也不剩下,除了那月一樣冰涼的眼神,還有我面頰上被風乾的淚印,沒有被風給帶走,終化成了刺骨的寒意,深深籠罩著我。
我越來越昏沉,待到身子徹底軟下來,便靠在沂丞的懷中,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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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從渾渾噩噩中醒來,發現自己正呆在一個昏暗潮溼的小柴房中,我摸了摸我的嘴唇,很冰,雖然見不著,但我知道我的唇色一定變得烏紫,我覺得很冷,四周連一張棉被都沒有,我就這麼躺在稀疏的稻草堆上,凍了一整夜,我抱起雙臂蜷縮在了角落,頭頂有一盞小小的木窗,白晝的光線從那木窗的雕欄中透了進來,照射在我的腳邊,我伸出手,想感受一下太陽的溫暖,可那些光線,也是冷的。
過了很久,我聽見咯吱一聲響動,寂靜中,這個聲音顯得尤為刺耳,我倏地一下豎起警惕看過去,以為是沂丞,卻不是他,進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長的還算慈祥,可眼神卻很刻薄。
我問,“這裡是哪裡?”
嬤嬤將手中的衣物扔給我,我捏著那件單薄的丫鬟裝,聽見她說,“這裡是瑞王府。”
“沂丞呢?”我很急,急著就問了。
嬤嬤走過來,面部越來越猙獰,她對著我揚起手掌,毫不客氣的甩給我一個耳刮子,厲聲斥到,“好大膽的丫頭!!瑞王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我捂著面頰一時太過錯愕,嬤嬤又伸出手指用力的戳著我的腦門,吼道,“從今往後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瑞王府中最低等的女奴,就連抬頭看王爺一眼你都沒有資格!若是不懂得規矩,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活不下去!”
從那往後,我成了一顆卑微的沙礫,落在這王府一角的泥濘之地,任人踐踏。
嬤嬤讓我負責在後院的花廊中照料花園子,我的工作除了天不亮就起身收集朝露以供王爺夫人們飲茶之用之外,也要從早到晚的清理廊子邊的枯葉,不能留有一片在地上,因為使用掃帚會損害華貴的青石地面,所以我只能跪著,跪在地面,一片一片的將落葉收集在籃子裡。
偶爾我能看見沂丞的女人們結伴穿過廊子,去那頭小苑裡撫琴賞花,她們大多是城中牌子響當的樂妓,對於一個這樣卑微的我,自然是入不上眼,但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如想去沂丞那兒討寵沒能成事,有的人便會拿我打罵出氣,一人如此,便人人開始如此。
有時嬤嬤也會讓我去南湘院裡幹些雜活,那裡離沂丞的書房很近,我看見過沂丞幾次,他總是匆匆來去,看似公務十分繁忙,他好像把我給忘了,即便是我從他的面前經過,他也對我視若無睹,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從沒想過重新回到他身邊,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於是我,過得越來越苦。
這種奴役般的生活,摧殘的不僅僅是我原本姣好健康的身體,更可怕的是心靈上的煎熬,沒人跟我說話,沒人會遞給我一個善意的微笑,也沒人對我噓寒問暖,我所面對的,永遠是惡言相對和拳打腳踢,我不是聖人,就是聖人也會被這樣的日子給逼瘋,我開始變得異常的沉默寡言,也曾瘋狂的想逃離這裡,可別說王府守衛森嚴,由於長期跪在冰冷的青石面上,我的膝蓋經常如針扎似的劇痛無比,如今連行走都十分吃力,逃跑更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我病了。
這是我病得最厲害的一次。一連幾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