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身為赤峰寨統領,一日而失本寨,其罪難恕,本該斬首以儆效尤,鑑於爾這些日子來尚算盡力,姑且寄下爾之罪過,今爾若是再無作為,即便本將能容,高、楊兩位大人也饒爾不得!”成大武瞪著眼,對著高可業便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怒叱。
“我……”高可業有心辯解一二,卻實是無言以自辯,畢竟他統率三千兵馬竟然被一千契丹騎兵給奪了寨子,這等錯處說破了天也沒法說個明白,儘管心裡頭清楚成大武此舉不過是為了壓迫自己就範,要自己留下來守橫山城罷了,可也沒轍,眼瞅著在座的諸將全都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渾然無一人肯出聲幫著緩頰,心登時便涼了半截,無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道:“末將願將功折罪,自請留守橫山,只是末將手下兵馬不足,恐難擋唐軍之鋒銳,懇請成將軍多撥些人馬以為守望。”
“好,難得高將軍忠心為國,本將自不能虧待了爾,爾既願堅守橫山,本將便再多撥一千人馬助爾成功。”成大武話說到這兒,見高可業有要出言分辨的意思,便即毫不客氣地一揮手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各部即刻歸營整裝,今夜子時全軍撤離橫山,都散了罷。”話音一落,根本不給高可業再次出言的機會,一甩袖子,徑自先走了,諸將見狀,自是各自散去,壓根兒就沒人去安慰一下氣得眼斜鼻歪的高可業。
高可業原本想多爭取些人馬,可眼瞅著成大武根本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再一看諸將散去之時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就跟看死人一般,心中的怒火狂湧個不停,恨不得拿把刀子衝進後堂,將成大武給劈了,只可惜他不敢,無奈之下,也只能怒氣衝衝地冷哼了一聲,自行轉回軍營裡去了……
相比於橫山城中的愁雲慘淡,城外的唐軍大營則是一派的歡天喜地,原因無它,只因太子李貞下令犒賞三軍,每人肉半斤,每夥酒兩壇,全軍上下自是歡聲雷動,人人振奮不已,然則軍中一眾老成之將卻皆憂心不已——自安下大營之後,李貞既沒有安排攻城之準備,也沒有召集諸將議定行止,甚至不曾與眾軍同樂,而是貓在了中軍大帳中,一天下來都不曾露上個臉面,諸將茫然不知所謂之下,只好共推副帥李績與先鋒軍統帥程名振聯袂前去探個底兒。
眾軍皆歡飲,李貞自也不會虧待了自己,這不,就在李、程兩位老將進來之際,李貞正舒服地躺在搖椅上,邊悠哉地搖著,邊喝著小酒兒,當然了,李貞所飲的酒並不是眾將士們所喝的那等“得勝歸”的烈酒,而是西域特產的葡萄酒,這酒倒不是李貞專程從長安帶來的,而是西域的商人們專程送到軍營裡來的——自打李貞開西域以來,一直重視工業的發展,尤其是紡織工業,無論是棉紡還是毛紡,都得到了當地都護府的大力扶持,整個西域的紡織業發展得極快,所生產出來的棉布、毛線等物事物美價廉,不單暢銷內地,甚至遠銷到了歐洲大陸,成為西域除商貿外的又一大經濟支柱,然則,儘管紡織機器等不斷地更新,生產率不斷地提升,可人力資源的缺口卻越來越大,尤其是種棉的人手愈發不足了起來,早前還能透過戰爭掠些人口,現如今薛延陀都已被滅,除了吐蕃與吐谷渾偶爾還能販賣些人口來充數之外,再也無處去買物美價廉的戰俘了,如此一來,整個西域的勞動力自是奇缺無比,那些個西域富商們每日所思的便是到哪去騙上些勞力來,這會兒李貞率部出征前,只不過放出了個資訊,說是所有攻下的高句麗之地民眾皆可官賣,那幫子西域富商們立馬聞風而動,按照李貞的要求,趕著牛羊、運足了糧草,不惜穿越茫茫大草原,萬里迢迢地趕到了軍中,以軍糧交割換取戰俘,至於討好李貞的葡萄酒麼,自然是備得充足無比了的。
“末將李績(程名振)參見殿下。”李、程二將剛走進中軍大帳,一見李貞竟然如此逍遙,各自狐疑地對視了一眼,卻不敢多說些什麼,忙不迭地搶上前去,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