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陰森森有些駭人,但很快就懶懶地別過臉,又呆呆地望著窗外,都不願再搭理人了。
覺禪氏悄然退出,冬雲再三感激地說:“貴人您大度,主子病著心情不能好,您千萬別放在心裡,鹹福宮裡還有您在,總算還不亂。”
“都是你在辛苦的,你自己也要保重。”覺禪氏不以為意,徑直去向承乾宮來的人傳話,之後沒事兒人似的回去了,可她身邊的香荷卻很不服氣,忍不住說,“主子您做什麼處處要受委屈,當年在翊坤宮你都沒這樣軟弱,前幾天被那些人堵在路口欺負,還不是為了給貴妃娘娘求醫問藥,現在貴妃娘娘卻給您臉色看,奴婢心裡真憋屈。”
“一日三餐誰短了你什麼菜蔬糧食沒有?在翊坤宮你吃飽過嗎?”覺禪氏毫不在意地拍拍她的腦袋說,“這兒挺好的,別瞎捉摸了。”
香荷嘀咕:“您真是變了呢,從前一整年也不見您笑幾回,如今倒是常常嘴邊掛著笑容,剛才對奴婢說話也是微笑的,還有那天遇見德妃娘娘,您看著六阿哥的眼神可真慈祥,要是八阿哥還在身邊就好了。”
覺禪氏卻喃喃自語:“這麼多年了,每次見德妃娘娘,都覺得她還是從前那個模樣,身上衣裳首飾越來越華貴,可看人的眼神就從來都沒變過。”
香荷糾纏說:“德妃娘娘那天那麼客氣,咱們幾時登門去拜訪吧,您看宮裡和永和宮相好的幾位娘娘主子,個個兒都風光有面子。”
覺禪氏搖頭:“我滿足了。”
那日後,皇貴妃向皇帝上奏了後宮隨扈的名單,皇貴妃為首,惠宜德榮四妃、佟嬪、端嬪、布貴人、戴貴人,並幾位新近得臉的常在答應,連景陽宮的萬琉哈氏也在列,熱熱鬧鬧十數人。
皇帝一律恩准,並在那之後不久再次宣佈,聖駕將於九月出發南下,南巡的事再次提上日程,打前站的官員們也紛紛要離家南下,納蘭容若就是其一,可這一回走,他怎麼也不肯攜帶妻妾家眷,皇帝也沒有再勉強他。
離京前幾日,容若終於領著兒子回到私宅,沈宛簡直不敢相信明珠夫人會鬆口,容若則跟她保證說:“額娘不會來跟你鬧的,但若她偶爾來想看看孫子,你就讓她看吧。你安心在這裡住著,曹兄他們會有人照顧你,不會讓人欺負你。多則兩三個月,少則三四十天,我會盡早安排好沿途的一切,還要趕回京城和皇上一起出發,到時候我會請旨,帶你一同前往。”
沈宛已不奢求什麼一同南下,明珠夫人能把兒子還給她,已是天大的驚喜,可她難免患得患失,一直問容若,會不會他走後明珠夫人又來把孩子搶回去,容若最瞭解她的母親,篤定地告訴沈宛,若她額娘要反悔,就絕不會答應讓孩子回來。
幾日後容若離京,沈宛忐忑不安地守著兒子過了幾天,見明珠府果然沒什麼動靜,她才真正是信了,又有曹寅府上的人時常來關照她,日子總算安穩。
酷夏漸過,嵐琪幾乎每天都在慈寧宮照顧太皇太后,老人家今年不去避暑,倒也平平安安度過夏天,去年答應玄燁和嵐琪她一定不生病不讓孩子們擔憂,還真是硬朗地度過一天又一天,眼瞅著將要入秋,一直對嵐琪說:“你們這次下去雖見不到江南春色,可那魚米富庶之鄉,能親眼見見五穀豐登的景象也好。”
但是入秋後幾場雨,太皇太后終究有些著涼,幸好只是略略鼻塞,太醫院開了幾副藥便吃好了,不然太皇太后一病,恐怕南巡的事又要擱置。
可其他人盼著太皇太后安康,不要讓皇帝再次取消南巡,唯有一人是隻想著自己的事。近些日子宜妃每天都提心吊膽,這天惠妃來看她,見她正大口大口地灌涼茶,勸她小心身子太寒,宜妃卻憂心忡忡說:“皇上最近常來,每晚都那樣,我又不敢不從。可算算日子就快出門了,我這要是有了好訊息,別人不會恭喜,只會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