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聘學生之模範人物,以整飭學風。”一句話,為青年尋找可以依賴的能夠引導他們做人和治學的導師,乃是北大的當務之急。
蔡元培首先找到的是陳獨秀。1917年1月13日,到北大僅僅9天的蔡元培,就聘請了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陳獨秀任文科學長(即文學院長)。早年北大,是以文科為強項的,而文科中恰恰守舊的人物又不少,是北大革新的障礙。因此蔡元培首先尋找具有革新思想的人物來主持和充實文科,而陳獨秀正是當時不二之選。
繼陳獨秀之後,蔡元培先後又請來了胡適、錢玄同、劉半農、周作人、高一涵、李大釗、魯迅等。這些人加上北大原有的革新派沈尹默等,圍繞在陳獨秀和《新青年》的周圍,發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新文化運動便勢在必然了。
說起新派人物對北大改革的貢獻,最大者當推陳獨秀。其次是胡適,儘管胡適的名氣比陳獨秀在當時要大得多。身處其中的梁漱溟先生對此曾有切實的評價,他說:“當時發生最大作用的人,第一要數陳獨秀先生,次則胡適之先生,且不論他們兩位學問深淺如何,但都有一種本領,就是能以自己把握得的一點意思度與眾人。胡先生額腦明爽,凡所發揮,人人易曉,當時的新文化運動自不能不歸功於他。然未若陳先生之精闢廣悍,每發一論,辟易千人。實在只有他才能掀起思想界的大波瀾。而且,胡先生的白話文運動是當時新文化運動的主幹,然未若新人生思想之更屬新文化運動的靈魂。此則唯藉陳先生對於舊道德的勇猛進攻,乃得引發開展。”
除陳、胡兩位之外,劉半農、錢玄同、李大釗、周作人、魯迅、高一涵等人,亦是各有神通,各有絕招。所有這些人所做的工作和貢獻,蔡元培未必能做。但如果沒有蔡元培,他們卻不得聚攏在北大,更不得機會發抒,尤其是沒有蔡元培的處處支援愛護,他們也難以發揮那麼大的能量,單從蔡元培對陳獨秀的信任和愛護就可看出。陳獨秀才思敏捷,辦事果敢,能開啟局面,是北大革新的得力干將。蔡元培對陳獨秀也極為器重,甚至對陳獨秀的一些毛病也並不求全責備。梁漱溟後來曾說:“我認為蔡元培先生萃集的各路人才中,陳獨秀先生確是佼佼者。當時他是一員猛將,是影響最大,也是最能開啟局面的人。但是,陳這人細行不檢,說話不講方式,直來直去,很不客氣,經常得罪於人,因而不少人怕他,乃至討厭他。校內外都有反對他的人,只有真正瞭解他的人才喜歡他,愛護他,蔡先生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由五四而開端的新思潮、新文化運動,首先開啟大局面的是陳獨秀,他在這個階段的歷史功績和作用應該充分肯定,但是,如果得不到蔡先生的器重、愛護和支援,以陳之所短,他很可能在北大站不住腳而無用武之地。記得有一次校方召開北大三院教授會議,會上發生爭執,陳獨秀當面直通通地指責理科學長夏元瑮,使夏下不了臺。會上不少教授對陳的盛氣凌人十分不滿,形成僵局。蔡先生出面解勸,才為陳解了圍。蔡元培對陳的看法是始終如一的。直到1933年,他為陳獨秀的文集寫序言,稱陳五四時期的文章“大抵取推翻舊習慣、創造新生命的態度,而文筆廉悍,足藥拖沓含糊等病,即到今日,仍沒有失掉青年模範文的資格”。蔡元培真不愧為陳獨秀之伯樂!
4。“相容幷包”,有容乃大(1)
廣延博學與熱心的教員,是蔡元培在北大實行革故鼎新、造成良好學術空氣的一項重要措施。而實施這項措施的方針或指導思想,是“相容幷包主義”,這是蔡元培在中國近現代高等教育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教育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