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無非是飲食天氣,哦,問你是不是在沐浴。”容甯恨自己蠢,編點好話寬慰人有這麼難麼?那狐狸說謊可是張嘴就來啊。
拓跋鋒彷彿沒有在聽,全神貫注於書頁之上。
容甯站起來,說了今日為止最明智的一句話:“那麼,我告退了。”
“唔。”拓跋鋒淡淡道,終於翻了一頁。
第24章 股肱之臣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慕容颯走到這一步,其實早已預備好承受海其騰君的雷霆之怒。可是他卻沒有料到,當拓跋鋒進入天牢,緩緩坐下時,靜得連一絲風也不起。竟已然是河清海晏了。
高高的鐵窗之外,雨瀉如注。
慕容颯所在的牢獄,原本就是雲間宮中為謀逆的親王重臣所設之地,除了四面高窗,除了為了防止自殺而鋪設厚棉的牆壁,陳設與一般臥室無異。
慕容薄將筆墨紙硯佈置好,容甯坐在桌前,提筆恭候。
慕容颯一聲長嘆,顧他一眼道:“還是不要記了罷。”
拓跋鋒微一頷首,容甯放下筆,第一次抬起眼睛看著他。這才多久?奉天殿春臺之上,那個與他開玩笑的男人,便已淪為階下囚。世事變幻總是令人措手不及,容甯甚至忘記去氣惱他幾乎殺了他們。
“可惜,”慕容颯對著拓跋鋒風淡雲輕地一笑,道:“那天在奉天殿上,我竟忘了敬郎主一杯,為你祝壽。”
拓跋鋒亦報之一笑,道:“那天,你心裡有事。”
慕容颯點頭嘆道:“我心裡有事,已經很久了。”
拓跋鋒道:“我們亦很久未曾喝一杯,聊一聊了。”
很快,居瀾著人搬來一張小几,上面擺著一大壺酒與三個酒盞。慕容颯執壺斟滿兩杯。
曾有二十年的同袍之誼,如今亦能默契地同時舉杯,一飲而盡。容甯在旁深深吐了口氣,他們還真是有心情。
拓跋鋒喝了酒,臉色有些發白,慕容颯卻彷彿甦醒過來似的,恢復了平素的自如散漫。他提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我本聽說宇文鴻駕前隨侍的雙璧,一個是絕色惡毒,一個是聰明無情。誰知王家狐狸卻對你動心。傳言誤人,使我一敗塗地。”
拓跋鋒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哦”了一聲。
“不然呢?”慕容颯笑得很放肆,“縱然你千軍萬馬指揮若定,縱然你劍鋒之下所向披靡,但畢竟你亦是血肉之軀,如何能衝破金疾勒部眾的全力圍剿?他們……可是元濬教出來的好學生。”
他自顧自飲了一杯,又道:“平原王氏之女總使我大魏不太平,真是可惡,真是定數。”
拓跋鋒冷笑道:“原來我活著,大魏就不太平。”
慕容颯卻斂了笑容,冷冷道:“誰教你當取不取,當斷不斷!”
拓跋鋒右手握拳,忽又緩緩鬆開,並沒有發作。
“我知道你高傲,任憑怎樣的好東西,只要有人覬覦,你便拱手相讓全不在意,唯獨一件,”慕容颯走到拓跋鋒面前,緩緩俯下身子,輕聲道:“國之鼎鼐,豈可輕授於人?”
容甯倏然站起來,一把將他推回自己的位置上,道:“別太過分了!”
“小甯,我是真要殺你,難道只能得‘過分’兩字的考評麼?”慕容颯鳳眼一眯嘿然笑道。他這種風姿曾使得燕州十八郡的貴婦淑媛傾倒,但她們卻很快要再也見不到這頭草原上的雪狼了。
容甯不為所激,重又提筆道:“我能問點細節麼?”
慕容颯俊臉一揚,道:“請。”
容甯在紙上端端正正寫了“供狀”二字,便看著他道:“你可是想說,是為了大魏才背叛郎主?”
慕容颯呵呵一笑,道:“數日不見,你又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