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喝過藥,我比方才更為倦怠,手卻拽著他衣服不放。拓跋鋒無奈,只得把忽律一干人等叫進來吩咐了。我聽得他說大軍照常拔營,便知道,此計是真能成的。
拓跋鋒三言兩句散了會,又俯身來看我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捨不得你。”我泫然欲泣,此刻心情,比那許多年前,看著爹爹夜裡收拾行裝,明日就去關上時尤甚。
拓跋鋒又是那種春風滿面的笑容,道:“原來是為這個。大夫說的,你弱,須得好生靜養,不要說坐車,就連我們昨天那樣都是不行的,你可知道?”
哈,我平生頂恨的,就是大夫!
“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是很想去燕都,原本我也想著或者讓你在家多住些時,我再來接你亦可,”拓跋鋒坐在床頭,自顧自道:“只是,我實在不放心。”
“如今你就放心了麼?”我瞥了他一眼道。
拓跋鋒點頭笑,道:“這幾日我才覺得,你對我其實亦非無意。”
何止是亦非無意!
我確實有些累了,不再能糾正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小樨,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拓跋鋒終於開始得想長遠了。
“都喜歡。”我懨懨道,如果有的話。
“嗯,我也是。不過若是女孩子,象你一樣聰明,我就把她嫁給蕭桁。”拓跋鋒笑得很可愛,“折磨得他不死不活,再也沒功夫與我為難。”
聞言,我不由笑得渾身顫抖,繼之便是萬箭穿心,勉強笑道:“那老東西,焉能配我的女兒?”
“是。”拓跋鋒點頭,一會又望著窗外朵朵白雲,悠然道:“我只不過沒有想到,這十幾年來,我最開心的日子,會是今天。”
第42章 雲霞之散(下)
拓跋鋒陪了我數日,便依了曹彬故事,收斂排場威儀,從速銷他的“江南勾當公事”去了。
我忘了自己如何甜言蜜語,如何萬般不捨,如何……總之,自從決意要走,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是十分無恥罷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只等他走。
他走了,居瀾等護衛再厲害,也入不了我內室伺候,跟不了我時時刻刻。在玉泉關這種漢家舊土,三國勢力均分之地,既免不了種種的暗通訊息,也免不了各方死士的潛伏。有人相助,乘間離開,並不比我一人獨自從雲間大營脫身,更為困難。
入夜馬車出了玉泉關,不過數十里,便有人接應。我下了車,滿目荒丘,月光下,歐陽瑩如一支疏梅橫逸,立於道旁。
數月不見,尚宮大人不復當日威儀,只穿著素雅衣裙,倒似不問外事的尋常閨秀。她十幾年潛隱雲間宮,如今遷轉歸故主,本當意氣風發才對,誰知眉宇之間卻竟似淡淡抑鬱。
破城一別之後,她又有何不如意呢?
只是為了她的毒計,我隱忍了十餘日,我既不及問離情種種,也不及問別來安好,千頭萬緒按過不提,劈面就冷笑:“尚宮大人,如今愈發算無遺策了。”
歐陽瑩聞言一怔,原本打疊起的笑容若遭風催倏然消退,生澀地道:“此乃殿下吩咐,我不敢有違。”
我一眼瞥見她迎我的侍從衛隊中還有熟人,更驚道:“啊,衛大人竟還在?我都為你念過往生咒了!”
衛潛風臉色驟變,立跪道旁:“姑姑賜罪,死不敢辭。”
我不理他,也沒功夫打聽盧陽怎地被他逃了。還向歐陽瑩道:“快走吧,四處追索也就瞬息之間的事。”
歐陽瑩點頭,教人牽馬與我,我上馬正欲走,歐陽瑩一扯我手臂,往衛潛風處一瞥,道:“饒了他。”
我詫異道:“衛大人不是月華的人麼?”
歐陽瑩蹙眉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