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以往文彥博都覺得王寧安步子太大,走得太快,太離經叛道,但是真正辦起了工廠,他又發現王寧安這個人瞻前顧後,缺乏決斷……不說別的,你要是把兗州的田也都給我,300萬畝,全都種上棉花,老夫今年就能弄到300萬貫的稅!
充實府庫,舉手之勞。
偏偏非要聽王安石的,把兗州交給了一幫小崽子,他們懂得什麼?
要不是你王寧安在背後幫忙,他們連工廠都辦不起來。現在雖然辦起來了,但是一年才織出20萬匹布,比起老夫少了六成,羞不羞愧啊!
看著吧,等到明年,濟州這邊生意更大,老夫就讓他們出錢,把兗州的工廠買下來,到時候看你王寧安有什麼辦法!
老文也不是想徹底取代王寧安,但他至少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是足以和王寧安平起平坐的巨頭之一,總是被一個後輩壓著,誰能高興!
好容易有了過硬的成績,文彥博是信心滿滿。
趙曙雖然相信師父,但是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文彥博的確幹出了政績,值得嘉獎。
“文相公,你把辦工廠的經驗整理出來,回頭朕讓政事堂轉發各地,讓各地的官員都看看,什麼幹吏!”
“多謝陛下,老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
回到了下榻的行宮,趙曙特意把王寧安請來,狗牙兒也在一旁陪著,師徒對面而坐。趙曙微蹙著眉頭,“師父,你說文相公弄的工廠,真的那麼好嗎?”
王寧安不置可否,“陛下以為呢?”
“我……我也說不好,師父講過,任何事情都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可是聽文相公所說,全都是好的,朕總覺得有些不真,他應該瞞了什麼事情!”
王寧安頷首,“陛下,臣因為還應該去看看工人的情況,他們能不能活得下去,另外再去老百姓家裡問問,尤其是棉農,賣了棉花,能不能吃上飯?還有,市面上的情況也要了解,看看物價如何,民間有什麼抱怨沒有……如果一切都可控,不妨就按照文相公的意思推下去……誰都和錢沒仇啊!”
王寧安嘴上這麼說著,可是心裡卻不以為然。
其實激進保守,都是表象,王寧安一直覺得幹什麼都要有底限,至於文彥博,從來不知道臉皮為何物,根本不在乎底限……他為了利益能不擇手段維護士人集團,同樣,為了利益,也能瘋狂偏袒工廠主……至於農夫和工人,根本不在文彥博的眼睛裡。
這麼弄下去,不出事才怪呢!
君臣談了一會兒,就準備先休息了,等明天去全面瞭解情況。
王寧安帶著兒子出來,剛走了沒幾步,突然發覺外面的夜空特別明亮,還冒著紅光。
“著火了!”
狗牙兒眼尖兒,立刻指著背後大聲叫道。
王寧安也急忙舉目遠眺,方向正好是南城,火光沖天,燒成了一片紅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喊聲,呼救聲,叫罵聲!
“怎麼回事?”
趙曙也被驚動了,他雖然微服私訪,但好歹也是皇帝駕臨,文彥博怎麼就不知道小心一點,竟然鬧出火災!
“師父,要不要派人去救火?”
王寧安擺手,“陛下,現在情況不明,聖駕安危至關重要。”說著王寧安看了一眼兒子,“你帶著人過去探查,儘快回來稟報。”
狗牙兒連忙點頭,帶著幾個侍衛就出去了。
兒子走了,王寧安繼續側耳傾聽,似乎喊聲大了許多,聽著像打起來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水泊梁山的土匪殺來了?
也不對啊,現在宋江的爺爺還穿著開襠褲吧!
王寧安胡思亂想,不明所以,正在這時候,文彥博急匆匆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