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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香一身素白羅衫,打理整齊的桃花髻,一雙空靈的眼睛,血色盡失卻含情帶笑的小嘴……明明是五歲稚嫩的年紀,卻偏偏有著一股嫵媚妖嬈之態。
“春痕姑姑。”芙香看到春痕,慢慢的張開了口。可是她枯坐一個晚上,一直沒有說一句話,此刻嗓子一開,竟是沙啞無比。
“姑娘這是……”
“春痕姑姑,姨……我娘死了。”芙香面帶微笑,“我娘,死了。”話盡,她便直直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好,無人打擾,夢境連連。她夢見朱門高牆錦衣玉食,夢見姐妹嬉鬧兄長環繞,夢見父親威嚴母親慈愛,夢見錦繡良緣花前月下……可當芙香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出現的卻是輕紗蒙面的花扶柳。
“姑姑。”芙香欲起身,卻發現自己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你三日高燒不退,胡話連篇,今日總算醒了。”花扶柳一如既往的淡薄,卻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姑姑,我……”
“你娘我已經找人厚葬了。”花扶柳一雙媚眼淡淡掃了一眼蒼白嬴弱的芙香道,“你娘是怎麼死的?”
“我失手砸死的。”芙香不閃不躲,花扶柳剛問出口,她就直接回答了。
花扶柳一愣,又聽芙香輕輕說道,“娘知道了我跟著姑姑的事兒,我和她起爭執的時候失手砸死她的。”
芙香這番話說的平靜無波,彷彿在說一個置身之外的故事一般語調毫無起伏。
“那,你便是鐵了心要跟著我?”花扶柳見她有別於其他孩童一般的成熟,心裡滿是驚訝,卻也有著幾分欣賞和讚許。
“是。”芙香點點頭,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宛碧羅死不瞑目的慘狀。那雙帶恨的眼,彷彿是無處不在,緊緊的盯著她,要她的魂,索她的命。
“那你先好好休息,把病養好了,我們就重新開始。”花扶柳動手幫芙香蓋好了被子,又用帕子將她額頭的薄汗撫去,方才又說道,“這幾日你春痕姑姑會照顧你的,想吃什麼就和她說,大夫說你身子太弱,底子又薄,著實需要仔細的調理一番。你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飲食最是馬虎不得。”
“姑姑……”見花扶柳說完起身想走,芙香連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怎麼?”
“能讓,讓春痕姑姑陪……陪我睡嗎?”事到如今,她才開始慢慢的後怕。醒了之後,想及那晚的種種,但凡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看見化作厲鬼的宛碧羅來向她索命。
芙香放在被子裡的另一隻手沾滿了汗漬。她不敢在花扶柳面前表現的太過害怕,可越是剋制整個人就越是瑟瑟發抖,不受控制。
“我陪著你,睡吧。”不曾想,花扶柳竟然轉了身,直徑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你這般年紀,該怕就怕,該哭就哭,以後大了,才要去學怎麼隱藏自己的情緒。”
沾在花扶柳身上的檀香沁入芙香的鼻息,一點點打散著她的注意力。花扶柳本以為她正慢慢睡著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芙香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只那短短的幾個字,竟讓花扶柳突然眉眼帶笑,溫柔的牽住了芙香拽著她衣角的小手。
那日,芙香說:“我怕姑姑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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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香這一病,足足過了一個多月才有些了起色。除了最開始幾日她常常噩夢連連之外,對於宛碧羅的死,她更多的竟是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四月春暖,草長鶯飛。放眼望去,整個“素錦苑”綴滿了翠的綠,粉的蕊,一片生機勃勃春意盎然,讓人不免心情舒暢。
芙香痊癒的那日,恰逢四月初十。本是清明前後的時節,可這天的天氣卻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