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便再也睡不著,乾脆起來坐著。
直至天明時分,這場風雪才漸漸轉小。
綺羅生來到樓下大堂的火塘前坐著,跟店小二要了胡餅和一壺奶酒。
西北邊陲小鎮就是荒涼,這旅店裡除了他,竟沒有第二個客人在。店小二給綺羅生端上了食物,便懶洋洋地走到一旁,沒骨頭似的靠著柱子坐下。
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至,在旅店門口停下。接著厚重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行腳僧走了進來,相當斯文秀氣的一張臉。
店小二突然間麻利了起來,不待行腳僧出聲吩咐,便小跑過去,十分殷勤地接過僧人的斗笠和長戟,隨後端茶倒水,好不勤快。
火塘就在大堂中央,是以行腳僧一進來便看到了火塘邊烤火的綺羅生。彼此互相打量了一陣,那行腳僧朝他走了過來,問道:“小兄弟可是綺羅生?”
綺羅生一愣,起身道:“在下正是綺羅生,不知大師是?”
那行腳僧雙手合十,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綺羅生望著他又是一怔,續上了後一句:“為善除惡,惟光明故。”
這兩句亦是阿九當初留下的切口。
“貧僧風雪一路禪,”行腳僧從懷裡拿出一枚鈴鐺,遞給了他。綺羅生接過一看,和慕少艾掛在迷谷山居里的風鈴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又聽一路禪解釋道:“山中太熱鬧,抽不出人來,恰好我還在路上,小阿九便傳書給我,要我來尋你。”
綺羅生收起信物,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展顏笑道:“如此有勞大師了。”
一路禪道:“說多謝的人應當是我們。這種時候,願意相助聖教一臂之力的人已經不多了。”
綺羅生見一路禪每每提起明教時,絲毫沒有避著那個店小二的意思,不禁朝店小二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一路禪會意,笑道:“無礙,這裡亦是聖教。”
那店小二亦轉身面對著綺羅生,向他行了一個明教的禮,道:“少俠,小人奉命守在此地,因此未曾對少俠坦言,望少俠勿怪。”
綺羅生笑道:“言重了,你也是職責所在。”
辰時左右,風雪終於停下,一路禪與綺羅生皆道事不宜遲,趕緊上山才是,便雙雙離開了旅店。
平安鎮位於大漠邊緣的綠洲之中,出鎮之後,繼續往西便是沙漠,光明頂所在的山峰遠在沙漠之後。一路禪決定抄小路過去,因路況不佳,不便騎馬,便與綺羅生施展輕功,一路疾行而去。
兩人大約奔出百里,已至正午,烈日當空,雖是仲春時節,沙漠之中依然是炎熱萬分。
正翻過一座沙丘時,綺羅生突然道:“前方有打鬥聲。”
一路禪訝然,他自認耳力不差,眼下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又見這一路上,綺羅生與自己齊頭並進時,身法絲毫不慢,他快他也跟著快,神態甚是輕鬆,顯然再快些也是決無問題,一路禪心中一陣讚歎,這小阿九倒真是交到了一個厲害的朋友。
一路禪問清聲音的方向,與綺羅生疾奔過去,片刻後聽到前方隱隱有刀劍聲和呼叱聲,繼續往前,便看到一個大沙丘下面有好些人正互相廝殺著。
仔細一看,其中一方皆穿著白色的長袍,衣袍上繡有火焰紋飾,正是駐守總壇的教眾。
當中又另有一名白衣刀客,衣袍上並無丁點紋飾,顯然不是明教中人,此時卻領著一干明教教徒迎戰來敵。
一路禪忽而釋然笑道:“看到他在,便知我們的藥師果然回來了!”
綺羅生見此人身法極快,行動間幾乎化作一道殘影,兼之刀法超然,無疑是個頂尖高手。然而與他對戰的劍客亦不是尋常人,只見符紙無風自舞,蘊生劍氣激盪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