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他更加不能怒視宮漓塵,他只能跪,只能求。
粉衣女子應著溯的跪,微微挪腳錯開些許,俯身,手指勾上溯的下顎挑起,指尖摸索著那光潔的面板,打量了一會兒,又是一抹嘲諷的笑,“你在求我?其實你長得也算清秀,身形倒也是極好。只不過……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麼?你有多久都不長鬍須了,你……還是男人麼?”
一句句話刺著軟肋,剮著心頭血,粉衣女子就像跟這府中人有仇一般,嬉笑中那字字的尖銳無情,俯視下那偶爾才劃過眼底的厭惡……
“我答應你……”宮漓塵終於開口了,強忍顫抖扶著床稜站起身來,眼中的憤怒給他增添了不少鮮活的氣息。雖然除了清醒,他的身體也不比瓏月能好多少,雖然他在這府中真的無名無分,但是他知道,瓏月不喜歡溯被人侮辱。
粉衣女子這才慢條斯理轉過身,虛眸一笑望著宮漓塵,朗聲開口道:“我可沒有勉強你哦,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其實她還可以撐上幾天,你也可以再想想,我等得起。”
“你先救她,我應下的事,絕無反悔。”宮漓塵咬著牙道,這個女子說瓏月還等得起,但是,他等不起,多拖一刻,意外的可能性便有千百種。
粉衣女子卻仍舊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溯,踱到床邊,挑眉看向宮漓塵,“我有勉強你麼?”
“……沒有。”宮漓塵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粉衣女子遂又轉頭,對著溯道:“喂,我有算侮辱你麼?”
溯仍舊跪在地上,似乎如失魂了一般,低垂著搖了搖頭。
若說瓏月的傷對他們來說是浩劫一場,然,如今眼前的希望,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場報應,一場凌遲。
粉衣女子這才滿意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晶亮的小瓷瓶,小心從裡面倒出一顆豆大的藥丸,瑩白透亮。但是,這世間並非毒藥才腥苦難嚥,也並非良藥就是純良之色。
“一個月,若沒有解藥便七竅流血受盡折磨而死。你如今是清白身,總不至於她這幅樣子的情況下,還要生米煮成熟飯給了她。不過,你還有的選擇,其實我心不忍,如此姿色七竅流血一定很難看。”
煉獄後,大現朝陽 。。
宮漓塵利落接過藥丸,想也沒想放入口中,“救人。”
粉衣女子笑著點了點頭,上下再次打量他一番,揮了揮手讓他閃開些。
宮漓塵先行將溯扶起來,看著那從未見過的沒落,方才這個女子所言……他或許此刻才能真正體會到瓏月的感受,她說這個世間人人活著都不易。他曾以為瓏月說的是他,可不曾想溯竟然……
“先別告知相王,免得他擔心,這裡暫時不需要人看著,人多了反而混亂。”
溯點了點頭,深深看了床榻上的瓏月一眼,似望眼欲穿,不知道在看什麼,也僅僅是一眼,轉身就走。
“別想著要悄悄離開,瓏月惦記著你,承受不了。”
溯臨近門邊的腳步一頓,半晌,才重重點了點頭。
或許那一瞬間,誰都感覺到了壓抑與侮辱,那女子手中握著瓏月的性命,有恃無恐甚至變本加厲。她的話沒人敢去反駁,她的條件……誰也無法拒絕,再荒唐再無理再強勢,他們也只能忍著受著。
而實則,他們又怎能不知,其實這根本算不上有多麼過分。在北瑤,只要一旦成為附庸的男子,比之曾經男尊女卑的女子地位卑賤得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只是習慣了,習慣了瓏月的忍讓,習慣了瓏月自然平淡的寬容,習慣了她早已經成為本能的尊重。
她其實將他們保護得極好,甚至讓他們忘記了這個國度規則的殘忍,在這個王府中,哪裡有什麼大權在握的攝政王?哪裡有什麼女尊世界壓迫他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