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頷首道,“彼此間都是客客氣氣、親親熱熱的——”
說著也笑了,“罷了,畢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讀書得早,懂事也早。哪裡和我們當時入宮應選時一樣渾渾噩噩,身在宮中,自然知道處處小心,若是會把心思露出來的,怕也早被黜落了。”
不能不說,這官家選出來的女孩子,素質就是高,太后都道,“確實是,和當年我們比起來,這些小姑娘年歲雖差不多,可我看行動舉止,起碼比當年的我們老成了能有四五歲。看來,日後妃嬪還好,這皇后是要選出身高些的,否則也的確難當大任。如萬氏這樣的,處處都高出眾女,日後還怕她當不住家?”
徐循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后這就事論事的語氣,有時候也真有幾分好玩,“你的意思,便是胡姐姐高不得你幾分了?”
“難道不是?”太后先是理直氣壯,後又有些黯然,“說來也是大哥沒栓兒有福氣,當時畢竟操辦得草率了些,我們這幾人,誰能高得過誰幾分?如有萬氏這樣出身又好,本人又漂亮又有才德的,宮裡也不至於出這些么蛾子。”
現在說起這些事,都是當故事一般,參與感非常淡了,徐循想到章皇帝,也不禁嘆了一口氣——雖然時常在御容圖前參拜上香,但畢竟已有八年,現在想到章皇帝,他的面容已有幾分模糊,聲音也沒那樣清晰了,唯有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對他的好,真還歷歷在目——可即便如此,當時那撕心裂肺的愧悔與遺憾,終究也漸漸地淡去了。
翌日起來,徐循便聽說太皇太后接了幾女去仁壽宮遊玩,她本待過去請安的,聽說此事,反倒不去了:若她也過去,太后也過去了,場面就太正式了一些。太皇太后應該就是為了規避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沒事先打著招呼。
直接去清寧宮陪著太后理政,等到日暮時分,料著眾女都已回去了,她才和太后一道過仁壽宮請安。進得屋時,果然見到太皇太后和胡仙師正議論數女,連胡仙師都是一眼取中萬氏,誇她優秀,便是太皇太后,都是連連點頭誇讚,只是等胡仙師去了淨房時,方道,“萬氏女雖好,卻不適任皇后,我看,倒還是錢氏女更好些。”
此等說法,完全出乎二人意料,徐循和太后都詫異非常。太皇太后便解釋道,“萬氏女固然處處出眾,卻不如錢氏女親和大方,雖美貌稍遜,但卻是個宜男之相。再說,栓兒的性子,本就是個不肯讓人的倔脾氣,萬氏女是好不錯,但我看她性格隱含傲氣……嘿,這夫妻相處,未必是要妻子多美多好,便多幸福多美滿,做妻子的性格太傲了,不肯對丈夫低頭,兩夫妻鬧得不歡而散的事,難道還少了去了?”
她刻意等到胡仙師不在場才說此事,分明意指章皇帝和她的一段婚姻。太后和徐循反倒不好說什麼了,她們都是深悉內情之輩,如果章皇帝和胡仙師哪怕有一點感情,太后也就根本都沒有上位的可能了。
從這個角度看的話,萬氏女清冷自若的性格,反倒成了她的致命弱點。太后思忖了片刻,又道,“只是如此一來,卻也不方便將她留為妃嬪,此女貌美,遠勝錢氏女,才德亦不輸給她,僅僅是性格稍遜,若留在宮中為妃,只怕——”
太皇太后昏黃的老眼望定太后,對她是心照不宣地一笑,“吃一塹長一智,如今你也曉得要防患於未然了。”
太后面上有些發紅,徐循忙出言緩頰道,“若要黜落她,只怕得早送走罷?被栓兒看到了,若得他喜歡,倒又不好了。”
太皇太后猶豫了一下,終是說道,“且留到終選吧,若栓兒對她一眼鍾情,要選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