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已,山風陣陣,吹得他白袍袍角一翻一翻的,一個念頭從腦中閃過:“是了,是了!先前我喝水時,見到的水中白影,原來是他!”
那胡人見他不答話,向自已打量幾眼後,便怔怔地站在那裡發呆,便又問道:“今日怎麼只你一人放牧,昨日那同伴呢?看你一身上下穿得盡是綢緞綾羅,可不大象是放牛的窮小子啊?真是奇哉怪也。怎地放牛又放到這半天高的山頂上來了?”一連串問話問出口,竟然句句都是純正的中原官話,音調準確,吐字清晰。
方破陣於他這幾句問話,那是一句也不好作答。逃學放牧之事,豈能對旁人提得半字?眼見這胡人說話時嘴角掛笑,似乎並不無惡意,眼珠一轉,不答反問道:“我瞧你鼻子又高又尖,頭髮卷得象只倒毛雞,全身上下沒一處象咱們大宋百性,怎能說一口這麼好聽的官話?這才真叫‘奇哉怪也’哩。”
那胡人一聽之下,登時開懷大笑,似對方破陣這番機智的對答,頗為讚許。他笑聲嘹亮,哈哈之聲從峰頂一聲聲傳將出去,響徹雲霄,回聲不往傳回來,霎時間四面八方,漫山遍野盡是他的大笑之聲。待回聲歇止,那胡人向前邁出一步,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想去拍拍方破陣的肩膀,以示親近之意,口中同時說道:“小娃兒有點意思,告訴公公,你姓甚名誰?”
方破陣耳中被這胡人的笑聲震得嗡嗡作響,見他忽伸手拍向自已,還道言語中已得罪於他,只當他這一掌是要擊打自已,習武日久,感應自生,倏地跳向一旁,欲避開他這一拍。哪知腳跟尚未著地,只聽啪得一聲輕響,肩頭早被拍中,只是這一拍觸肩輕柔,並未打痛自已。只聽那胡人又道:“咦?小娃娃原來練過武功!你這一跳很有些道理,是什麼功夫?”問這句話時,雙目炯炯,目光直逼過來,神色殷殷,關注之情溢於言表,似乎對方破陣是否練過武功大為看重。
方破陣心想昨日之前,我還不認識你,你問這麼多幹麼?因此閉口不答。那胡人見他不說話,又道:“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快快說來。”
方破陣對這胡人的武功其實大為欽佩,他昨日見了這胡人的輕身功夫,小小心中,早已是又羨慕、又佩服,恨不得自已立刻也象這胡人一般,能有如此高明厲害的武功。可他見這胡人不修邊幅,相貌古怪,且兩度相逢,其人俱是倏忽而至,形跡頗有可疑之處,是以實懷防範戒懼之心,不願與之稍有瓜葛牽扯,這時聽對方一再催問自已姓名,暗道:“我又不認得你,幹麼要告訴你姓名?”說道:“天色不早,我可得回去啦。”說罷,轉身便往山下走去,再不向那胡人望上一眼。
剛走得兩步,眼前一花,那胡人已站在面前,伸開雙手,作勢擋住了去路。那胡人兩道粗黑的濃眉斜斜豎起,怒道:“我好意問你姓名,你怎麼不說?難道你小子沒名沒姓、沒祖宗?”
方破陣聽他出言辱及先人,更沒好氣,道:“我姓名自然是有的,但不願說給你聽!”
那胡人一聽,濃眉豎得更高了,厲聲喝道:“不願說給我聽?這可由不得你,公公要想知道你姓名,你就非說不可!”
方破陣見他橫眉怒目,聲色俱厲,加之又是身處險地,不由得懼怕起來,暗忖:“看來不告訴這胡番我叫什麼,今日是下不了這山去了!”粗聲粗氣道:“我告訴你便是,何必動怒生氣?我姓方,單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