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人你帶走。要是大理寺的手段都比不過學士府;你也不必混了。”皇帝這麼對大理寺卿道;“該用的刑給我動起來,你給別人面子,就看朕給不給你面子了。”
宋子君不是傻子,連忙應下了。又聽到皇帝在叫端王連夜進宮,心裡嘆了一口氣,都動宗人府了,只怕明麗公主也自身難保。方大學士本來就是個注重名聲的人;早前方平蘊被容嘉告了;他也沒出面給兒子通門路;只是打了兒子一頓——不過公主媳婦去說情他也沒攔著就是了,現在靖遠侯這一招使出來,雷厲風行;證據都在,確實不好說其他的,就看個量刑深淺了。
不過宋子君到底是做老了官的人,除卻這一點,他還敏銳地意識到了其他的。
方才皇帝是怎麼說的?
你是不是也要去報復報復秦王和靖遠侯?
皇帝平時就是看什麼東西多看兩眼,那都是滿朝文武幾百雙眼睛也得跟著去多瞟一陣子,琢磨琢磨什麼意思的。雖說靖遠侯什麼身份大家夥兒都有數,橫豎逃不過一個水字去,但這節骨眼兒上,皇帝輕易地就把水浮同林沫兩個一起說了,到叫宋子君看出了深意。
其實,也不過是這人想得太多。
皇帝這人,實在沒時間,也沒精力,卻跟手下玩這些彎彎繞繞的暗示。他焦頭爛額地跟端王說到了夜裡頭,又留端王在宮裡頭用膳,兩人一起去老聖人那兒把事情說了,還帶上了御醫。
自打宋太妃中毒,元妃病重,太上皇的精神頭兒也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沒多少精力與妃子們打牌逗笑,成日裡閒著無事可做,還想接個孫子、曾孫來宮裡頭玩著。他們去的時候,水浮家的老大花霖也在,立刻規規矩矩地給皇爺爺、端王請安。皇帝親自賞了,又叫乳母把孩子抱下去。
“怎麼了,你們叔侄兩個一起過來。”太上皇其實是很有些羨慕端王的,他也就比自己年輕了幾歲?身子骨卻硬朗許多。現如今還管著事,何似他自己,在陽光下曬著也曬不走那一股子老人味兒。
端王心裡暗暗感嘆了一聲。太上皇真的老了,這麼大的事兒出了,他竟是一點風聲也不聞,又驚詫於皇帝的好手段——能讓做了這麼多年皇帝的父親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可見這宮裡頭真的滴水不漏,全是皇帝的手眼。
皇帝帶他來,自然不是叫他在旁邊聽的,他簡明扼要地把事兒給說了:“明麗公主府的府衛把前幾天告方駙馬的那家子人給殺了。他倒也沒說是奴才自作主張還是公主駙馬指使,橫豎這該是大理寺查的。
太上皇一聽就背過了氣,太醫趕緊上去,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的,好歹把人給弄了回來。
“這孩子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也虧得是太上皇硬氣,否則真要老淚縱橫了。
明麗公主是上皇元后所出,很受上皇喜愛,封號中的“麗”字當年還被人詬病過,當時還未婚的公主,誇她賢惠,誇她溫婉,誇她有才氣,怎麼誇都好,皇帝偏偏只誇她長得好。就是後宮妃子,這個“麗”字一出,也多會讓人覺著輕浮。不過上皇卻一意孤行,好在封號的事兒,人家也就在心裡嘀嘀咕咕的。不過明麗公主出嫁之時,因嫁妝排場險些越過和惠大長公主去,還被言官諫過,最後,還是她未來的公公方儉上書,以唐時長樂公主為例諫住了。明麗公主平日敢說敢做,言談舉止都頗有男兒之風,上皇也喜歡得很,甚至說“恨爾不為男兒”。
豈料那所謂的殺伐決斷竟是用在這事上!
當日駙馬被告,明麗公主倒也是找上皇求情過的,不過上皇雖然從來不喜愛容嘉的性子,卻也怕御史言官的嘴。他沒幾年日子好過了,日後史官記上一筆,他好好地要做陪襯,後世說句昏君,他又有什麼意思。何況皇帝兒子年富力壯,卻不是明麗一母同胞的兄長,這丫頭在義忠老千歲走後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