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前晚分別時她和安永握手告別,像大學時代兩個志同道合的戰友在宿舍樓下握手互道再見那樣,那是他們的習慣,也是一種默契,在交握的手掌裡傳遞著對彼此的認同和一些未盡的話。從中學認識開始,他們誰都沒有點破彼此間的曖昧,從始至終做著普通朋友,告別時除“再見”“保重”,不會說任何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但那晚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告別時卻說:“真不想走”,那一刻他眼睛裡平和柔軟的情緒,讓普華沒法把它當個玩笑。
“會回來的。”她收回手安慰他,狀似毫無異常的告別,卻用了一晚躺在娟娟家的沙發上回憶中學到大學的六七年。
她孑然一身時他什麼也沒有表達過,如今她的身份,他更不會表達。他們註定會錯過,既不能做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會是情侶,甚至以後做很要好的同學都很難。
讀到永道的怒氣,對紀安永的依依惜別還縈繞在普華心裡,她己被剝奪了很多東西,不該連送別一個朋友的權力都沒有。
所以她堅持了自己的立場。
被永道強行帶回家,連娟娟在場都未能平息他的怒氣,他們從候機樓吵到車上,又吵回家。他抓著她的手臂瘋狂地搖,一遍遍逼問她:“昨晚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安永了?”
“我去送東西,跟他告別,沒有別的。”她越是解釋,他越是生氣。
“然後呢?為什麼不回家?你一晚都在那兒是不是?!”
“我沒有!”
“那你在哪兒?”
“娟娟那裡!”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我沒撒謊!”
他們僵持不下,吵到半夜,她累得在床上睡著了,他抓著快遞袋子衝進來,另一波更激烈的爭執爆發,中途不知怎的她掉下了床,爬起來扶著牆還在回擊他。
“我不可以送朋友禮物嗎?我不可以把他的東西還給他嗎?還是我根本就不能有朋友,不能和異性見面說話,如果需要的話必須經過你的同意,施永道,我不是你的玩物,你現在這樣簡直不可理喻!”
“是嗎?我不可理喻,那你為什麼留著他的東西,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去見過他,不讓我知道你去機場送他?”
“讓你知道了你會同意我去嗎?”
“不會!他回國與你有關嗎?你為什麼要去送他,你是他什麼人!”
“你。。。。。。”她語塞,腹部隱隱疼得彎下腰去。
當晚,在醫院驗出她懷孕三週,有先兆流產的症狀,所有的爭吵才平息下去。
但情況並未好轉,經過短暫的喜悅,他們又重新跌回彼此懷疑的深淵裡,紀安永成了他們之間的裂痕,無法癒合。
哪怕她有孕在身,他們還會不時的誤解冷戰。他忍著脾氣,私下裡試著瞭解實情,但對她和娟娟所說的又很難相信。
懷孕數週,舊事重提,就因為他看到她在翻一本《泰戈爾詩集》。他只要求她說一句“我錯了,不該去送他”,並不想吵。可她就不肯說,最後逼
急了,抱著頭毫無理智地喊:“是,我是跟他在一起了,是那晚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一直喜歡他行了嗎,施永道!”
她的話像無數根尖銳的針扎進他心窩裡,他砸碎了花瓶摔門離開,她同樣受了刺激,胎兒沒再長大,當晚便離開了母體。
所有積怨到達了頂點,他們也都崩潰了。
他抱著她毫無意識的身體默默流淚,親眼目睹孩子一點點流失。她的痛苦可想而知,他的一點也不少。
她變得冷漠,漠視他的存在,漠視他的歉疚,漠視他付出所有彌補的努力。
這成了這段婚姻最終的轉折點,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