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快,說慢不慢,娟娟常藉著傍晚自由活動時間拉著普華到宿舍外的野地,一邊在她鼻樑上抹防曬霜,一邊旁敲側擊試圖點醒她。
“你和施永道怎麼回事?”
“沒有什麼。”普華拔了兩根狗尾草捲成小兔子,躲開娟娟直接的目光。
“好,你自己算算。第一天站軍姿,第二天打電話,週四和週六晚上巡邏……還讓我說?每天在食堂……”
“哪有?”普華反駁,腦海裡都是過去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你自己心裡清楚!”娟娟抹了一大塊防曬霜,糊牆皮一樣拍在普華臉上。
普華是在裝傻,她心裡比誰記得都要清楚。
訓練第一天,下午站軍姿她中暑被送到樹蔭下休息。不久施永道也從男生連下來,跟尹程一起替全連送水,抬著一箱礦泉水經過樹下,往她身邊扔了一瓶。
第二天她陪娟娟去小賣部買零食,排隊在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她身上沒帶零花錢,娟娟要借,他卻舉著張電話卡在她面前晃了晃,硬說是她掉的物歸原主,塞完就跑。
一週裡,她兩次巡邏都排在半夜,他竟然跟她排崗的時間一模一樣。在男生宿舍巡一圈,就站在靠近女生宿舍的路口,隔一會兒用手電往她的方向照一照,好似看穿她怕黑。
緊急集合他和封青在操場替她重打行李,拉練又幫她提東西,每次都表現得很偶然,不經意,可連在一起,連一些剛入校的新生也在下面竊竊私語。
“每天在食堂,咱們班一到,他肯定……”娟娟只講到一半,草叢裡遠遠的傳來腳步聲。普華匆匆捂住娟娟的嘴,把她拉進齊腰的荒草深處。幾百米遠的地方,施永道和尹程、高超峰正踏著草緩緩朝她們待的地方走過來。
……
軍訓結束,大巴開回學校的一路,車上大部分人都在睡。普華醒著,腿上攤著日記想寫點什麼做個紀念,落筆又詞窮,似乎也沒什麼非要寫在紙上。兩週的訓練,她沒胖也沒瘦,只是曬黑了好多,鼻尖上脫皮了,早晚洗臉都會疼。這兩週最大不同的是施永道,和初中時判若兩個人。他一掃之前的陰鬱嚴肅,變得陽光有親和力,極盡所能的幫她,創造機會跟她講話,就是回來上車前,還藉著清點行李幫她把打好包的東西從營房扛到車上。
回到學校,大部分同學都由家長接走了,普華沒人接,又不著急回家,自己揹著行李去了教室。初三六班的牌子換成了高一六班,所有的桌椅全部打掃清洗過。
坐在自己的老座位上,普華環顧著教室,過去一年的酸甜苦辣似乎依然歷歷在目,發生的一些事,還有一些難以忘掉的人。
她走到紀安永的位子上,桌面上的筆跡不在了,位子裡那些舊物也早被清理乾淨。倒是施永道桌上的刻字不是洗滌劑可以塗抹掉的,摸著那幾個深深的刻字,普華不免會想起娟娟的話。
他……難道真的……是那個意思?
如果可能,普華倒希望他不是,她的心思,更多在惦念紀安永。軍訓後期,紀安永的訊息陸陸續續聽說了不少,他得的什麼病,恢復如何,會不會影響開學上課,都是裘因幾個私下談論時她偷偷聽來的。她滿可以正大光明的問,可又欲蓋彌彰的以為那是不能說出口的。
普華從書包裡拿出施永道給她的那張電話卡,翻到正面看了看,五十塊錢。她一次也沒用過,軍訓時不方面當面還他,就包在一張紙裡,寫上他的名字放在枕頭下面。
把電話卡擺進書桌裡顯眼的位置,上面壓了板擦,普華才離開教室。
放學後,她坐在行李上看籃球隊訓練。新一批初中選手和一年前的球技差不多,都是陌生面孔,好勝心強,拼搶賣力。軍訓最後的教官學員對抗賽,後衛的位置缺了紀安永,幾個男生配合平平,也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