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年之後,起碼有人為我上香祝禱。挽淚妹妹,你若只是寂寞,想要人作伴,不如與我浪跡天涯;若是你心已有所依,我就不勉強──”說到最後,聲量故意放大了點,存心讓楊柳樹下等候的男人聽見。
那男人仍是無所動,讓談笑生氣得牙癢癢的,差點衝過去打他幾拳。
她垂下視線,掩去眼底的激動,低語:“我是寂寞……沒有人願與我說話,與我相伴的只有野獸畜牲。它們不懂話,難以溝通,往往待在一地就不再動了,天地之間歲月在流轉,自己卻猶如行屍走肉。曾經,我想過只要有人願陪我說說話,我甘願為他死、為他生,而現在你是心甘情願了,可是……可是我……”
“挽淚?”楊柳樹下的男人在叫她。
她的身形動了,聽著他的叫聲,不由自主的移向楊柳樹下。
她的行徑已顯露她的選擇。
“挽淚姑娘,自己保重了。”談笑生叫道,目送他們。
挽淚回頭露出淡淡笑顏,隨即跟著冷豫天一前一後的離開五里坡外。
“咱們是要往西而行嗎?”行了一段路程,挽淚問道,撫上昨晚被咬得稀爛的下唇。
“正是。”冷豫天並未回頭。“西方有天女,見了她,也許你能受教幾分。”
“天女與我有何關係?她是神,我不是,為何要受教?我只想跟著你白頭到老。”
“你忘了嗎?挽淚。你答應過我,我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我信佛,你卻有幾分不敬之意,你這樣,豈不是違反你的誓言?”
挽淚看著他的背影,又咬住唇,兩步並作一步的跟上他,用力環住他的背。
“我說過的話,絕不反悔!”
他想由她身上借壽,她絕不會吭半聲;要她信佛,就算世間無神佛,她也會信。只要他說的話,她都會聽,為什麼他不肯好好看著她?“挽淚,放手。”
“我不放!別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就要抱你!”
“挽淚,山溪路難行,你這樣抱,連一步也走不了。”他仍然好脾氣的說道。
他說的確實沒錯。她微微鬆手,改抓他的手臂,卻被他扳了開來。她不死心,又要逼上前去親近他,他彷佛已預知她的動作,快步走過溪石,連她也鎖不住他的身影。難道她做錯了嗎?沒與人相處過,她不懂人世間女子該如何親近心愛的男人,她這樣是唐突嗎?想要親近他、想要他的心、想要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想要感受他的溫暖,她這樣做又有何不對?她握緊拳頭,敢怒不敢言,怕他揮揮衣袖離去,只得咬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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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馬車與駿馬,在烈日下趕路無疑是一種煎熬。他像早已習憤這樣的方式,從日出走到日落,即使有休息,也只是短暫的一刻鐘,她能跟上,已是費盡所有力氣。
就這麼走了七天。七天來聽盡他的佛言佛語,明知他讓她跟隨是為了教化她,但聽著他毫無感情的渡化,心裡不甘極了。
“過了這座山,人煙就多了。”冷豫天微笑道:“到時候,你可別欺負無辜百姓。”
“我何時欺負過人了?”總是這樣,老將她看成頑劣不堪的惡女,有點骨氣的話,就該撇頭離去,偏偏……偏偏雙腳跟著他,不是為他的佛言佛語,而是為他的人。
是她孬,她明白。
“沒有嗎?那就好。”他也不多作反駁。日偏西山,涼風陣陣,冷豫天瞧見她打了個顫,將披風丟給她。“你自己保重些。”見她的臉蛋似乎微紅,他又道:“人之皮相不過維持數十年,你若能傾心向佛,修成正果,也不會有病有痛,風吹而身弱。”
挽淚才感激他的關心,又聽見他三句話不離佛心,咬牙跟上他。
“當神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