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但你動手時務必叫上我,也好有個幫手。”
明華容早習慣了獨來獨往,聽到姬祟雲說要幫忙,心內卻不再似前幾次那麼抗拒,反而生出幾分暖意。她向他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去請旨出宮。明家遷出官宅後一直住在風竹巷那裡,一旦得了準日子,我會傳話出去,讓他們提前一日在外牆畫一個三角標識,你可以早晚差個人到那裡看一看。”
兩人又討論了些細節,便徹底將事情敲定下來。只是商議既定,姬祟雲卻又笑嘆道:“那些話本戲臺上說到年輕男女私下相會,都是百般曖昧千般旖旎,可我們每次見面,似乎都是在正正經經地討論事情。是不是太辜負這大好光陰了?”
明華容端起茶來正準備喝,聞言剜了他一言,涼涼說道:“卻不知姬公子想要如何曖昧旖旎?且說來給小女子開開眼。”
被她一瞪,姬祟雲立即別過頭去,乾咳了兩聲,說道:“沒什麼,你什麼都沒聽見。”
明華容輕哼了一聲,這才開始慢慢品茗。她並非天真無知的少女,自然聽懂了姬祟雲這調笑的話語。只是,她雖然不是一本正經、視男女之事為毒蛇猛獸的道學先生,卻也絕非輕浮之人。有些玩笑可以開,但,不該是現在。
——那麼說,待成親後就可以了?
腦中倏然滑過這個念頭,明華容險些一口茶嗆到氣管裡,好在及時忍住,沒有釀成慘劇。只是……她不禁偏頭看著那自知說錯了話,正規規矩矩坐在那裡陪笑的少年,心中十分不可思議:莫不是被他施了什麼邪術?否則自己怎會突然考慮起以後來了?
姬祟雲並不知道她心裡的糾結,見她看著自己久久無語,還以為她是餘怒未歇,連忙露出個誇張的討饒表情,又拿起桌上的茶壺,說道:“明大小姐,在下知錯了,這便斟茶認錯。您大人有大量,喝了這杯茶,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好不好?”
明華容正自沉浸在思緒中,雖然聽到了他的話,卻是沒有反應過來。見姬祟雲提著茶壺過來作勢要斟,下意識地便是一躲,姬祟雲雖然及時收勢,卻還是傾倒了一灘茶水在桌上,並有些許飛濺到明華容的手背衣袖上,浸得一片溼潤。
賠罪不成又犯錯,姬祟雲懊惱得直想嘆氣,一邊鬱悶以自己的身手居然會犯這種低階錯誤,一邊趕緊取出帕子替她擦拭茶漬。
直到感覺到被他用溫暖的掌心包裹住自己的手,明華容才自沉思間清醒過來,下意識地剛要甩開,卻聽他說道:“你不要動,馬上就好。”
姬祟雲手指修長,關節微凸,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力量感,予人一望便生出可靠的感覺。此時將明華容的手捧在掌中,愈襯得她的手纖秀細窈,彷彿稍一用力便會折斷了似的。姬祟雲起先並未起別樣心思,只是單純地替她拭去沾上的茶水而已。但隨著柔軟的巾帕在她掌間遊走,那一處處原本被水漬洇暈得有些模糊的陳年舊傷,一一變得清晰。雖然傷痕已然淺淡,雖然早就知道明華容早年生活得十分艱難,但看到這雙本當完美無瑕的手上竟有這麼多難以磨滅的傷疤,再想到它的主人之前遭受過的種種磨難,姬祟雲心內仍舊不可避免地湧上陣陣心痛,與此同時,有些話語伴隨著湧動的情感,在胸膛如潮起伏,急切地想要找一個出口。
他雖然自幼習武,但詩書並未落下,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博論滔滔。但當下捧著明華容的雙手,他腦中卻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華麗的字句,那些澎湃的思緒在體內醞釀半晌,最終只凝成短短一句話:“小小容,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
認真說來,這連句情話都算不上,比起陳江瀚那些花文錦簇的書信,比起瑾王那些刻意體貼的話語,它顯得分外平淡,幾乎有些平平無奇。但明華容聽在耳中,卻覺得這是此生自己聽過的最動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