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金枝玉葉,與生俱來的尊榮早讓她有了人上之人的氣度,即便沒有勃然作色,那微怒含嗔的樣子也足以教杜唐寶膽戰心驚。
總算杜唐寶還有幾分頭腦,見勢不妙,只得先按下打壓明華容之心,連忙告饒道:“公主殿下恕罪,臣女今日急著趕來敬呈東西給您,一時興頭不及深思說錯了話兒,還請殿下饒臣女這一遭。”
明華容也跟著勸道:“公主殿下請息怒,請念在杜小姐一片忠心的份上,寬恕她一次吧。”
長公主本是看不慣杜唐寶的作派想要將她攆出去的,但見明華容出言相勸,便不忍拂她面子,遂說道:“既是華容為你求情,本宮就恕你一次,且起來吧。”
“多謝長公主。”杜唐寶興興頭頭地過來,本以為長公主只消見了紋孃的手藝,必定會立即讓她將紋娘送進宮來,屆時明華容失寵受冷便是指日可待,沒想到因為自己一個沉不住氣,居然教這一切都前功盡棄。深深後悔的同時,她不禁對明華容記恨更深。如果說之前只是積怨較深的話,現在則已轉成了切實的恨意。
看著長公主不復適才可親,冷冰冰全無笑意的絕美容顏,杜唐寶一時又是心內打鼓:此番不但錯失了個好機會,更還開罪了長公主,當真教人頭痛,可得想個法子好好化解下才行。但該怎麼辦呢?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紋娘送入宮中,利用她來討好長公主。但看長公主一副完全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自己該怎麼開這個口呢?
杜唐寶正著急間,突然聽明華容說道:“杜小姐,這帕子便是那位紋娘所織麼?”
聞言,杜唐寶頓時心中一喜,也顧不得再同明華容置氣,連忙說道:“不錯。正是她到我家小住時所織的,她還說可惜時間緊迫,不然可以織出更大更好看的花樣兒來。”
她說這話為的正是勾起長公主的好奇心,不想,聽罷之後,明華容微微一笑,先行說道:“杜小姐,你是親眼看著她織出來的嗎?”
“這——這自然是她織出來的。”杜唐寶本有心病,聽到親眼二字,心頭一跳,連忙一迭聲地認下來。
但長公主卻品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遲疑道:“華容,莫非這帕子另有蹊蹺?”
“公主殿下說得不錯,其實,這帕子並非織造之物,而是染繪而成。”
“什麼?”長公主低呼一聲,示意明華容將帕子交給她。但左看右看,卻是找不出半分破綻,便問道:“若是染色而成的,那麼多少都會有些痕跡。可你看這經緯之間,根根分明,並不見它與旁邊的映染。華容,你別是看錯了吧?”
杜唐寶聞言也是又驚又怒,雖然剛才才被長公主訓斥了一通,餘悸猶在,但仍是忍不住尖聲說道:“明華容,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面對長公主的疑惑與杜唐寶的憤怒,明華容再度笑了一笑,解釋道:“那是因為染色之人下手時極其謹慎,並且用了一種特殊的工具。若我所料不錯,她該是用狼的腹下、那一攝極細又極堅韌的皮毛所制的特細狼毫沾了丹砂,依照緯線一根一根染成的,所以這花紋附近的布料才顯得有些稀疏。臣女剛才用力捻按,為的便是確認這點。而且最重要的還有一點:狼毫本身有種氣味,丹砂亦有種特別的味道,兩者相混,有種說不出來的腥味。偏偏這種染布又不能洗,只能掛在通風處吹晾。就算味道一時被吹散了,用不了多久也還是會再度出現。殿下可將它交給身邊的姐姐們,一嗅便知。”
聞言,長公主卻是沒有叫來宮女,而是拿到鼻下親自嗅了幾口。片刻之後,她面上的半信半疑之色盡去,化為驚歎訝異:“華容,你說得不錯,這上面果然有種特別的腥味。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迎著長公主驚異的目光,明華容若無其事道:“臣女只是以前偶然看過類似的東西,知道蘇州一帶有這樣一門特別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