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和兒子有隙,錦奴離家,棄文從戎,皇上能放心地用他,也算是一件幸事。如今眼見著淳王失勢,新帝登基便不會容我關家,世家雖名聲顯赫,可若手中不能掌兵便不能長久。兒子早已想好,這些年慢慢放權,待時機一到便請辭歸隱,帶著一家上下回江南老宅去,若能全身而退故而萬幸,即便將來新帝還是不願放過兒子,兒子放權多年,想來有錦奴在,兒子一人抵命也便是了,新帝也不會太過為難我關家。卓哥兒是個不成器的,卻也是好事,省的將來他走了仕途反倒會連累錦奴。我關府一族只要有錦奴在,便就不會真正沒落。”
定國夫人聞言便又是一嘆,半晌才抬頭問道:“我將才聽姜嬤嬤說,你想叫錦奴媳婦就勢掌了府中中饋,卻被錦奴那孩子擋了?”關白澤便面色一黯,道:“母親都知道了,那混小子便一心要離府另過,他這些年多在外頭,和兄弟們本就不親厚,兒子這也是……”
定國夫人見關白澤面色複雜,沒再說下去,便沉吟一聲,介面道:“錦奴的心思也不是一兩日了,那孩子倔,早已打定主意只怕勸也勸不回來,攔也攔不住。他願意另過便另過吧,到底這些年是你虧欠了這孩子。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一來錦奴到底是你的嫡長子,這府中論理也是該他媳婦操持著的,再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擔心錦奴性子冷,怕將來他再不顧全卓哥兒幾個。想著叫他那媳婦早日接掌了中饋,這樣也能多留他兩年,在一處過的時間久了,便是吵吵鬧鬧也能生出些情分來。待得將來真分了家,就是想掰扯也掰扯不開了,就算錦奴心腸硬,安娘那孩子也會多勸著些。這事如今兒既錦奴推了,等來日安娘過來,我和她說便是,安娘這孩子懂事,想來會體諒一二……”
定國夫人說著聲音微頓,接著才抬頭瞧著關白澤認真地道:“只是你那媳婦是個糊塗心思,該說的你也莫要只等著她自己悟,那是個榆木,別再因此事鬧出大事,鬧得生了大隙,卻是要得不償失了。還有你那妾室蘭姨娘,也該敲打兩句。”
關白澤聞言忙道:“母親說的是,兒子都明白。母親身子不好,兒子卻還叫母親擔憂甚多,是做兒子的不孝。兒子瞧著母親這兩日氣色有些不好,聽聞那日請了太醫院的盧醫正來瞧過,姜嬤嬤只和兒子回報說都是些積年的老毛病,體虛了些多補補便是,怎這兩日瞧著像是瘦了些,這臉色也……”
定國夫人聞言笑著打斷關白澤的話,道:“不過是天熱,人有些懨懨的,沒什麼胃口,說了這一會子我也是累了,想躺躺,你也自忙去吧,不必擔心我。”
關白澤聞言便站起身來,親自扶了定國夫人躺下,這才又吩咐了姜嬤嬤兩句,輕步退出了屋子。姜嬤嬤將他送出去,回屋卻見定國夫人睜著眼睛瞧著床幔出神,面色在暗影中顯出一絲灰白來,那滿頭的銀絲也越發顯眼起來,姜嬤嬤不覺眼眶微紅,快步上前,見定國夫人面帶憂心,便道:“老太君快別想了,養好身子才是正經,盧醫正也說不叫您多憂慮傷身,這樣病才不致侵至骨髓。”
定國夫人這才回神,笑著道:“左不過也就是一兩年的活頭了,能有什麼不可思不可想的。”
姜嬤嬤聞言視線便模糊了起來,忙道:“”老太君且莫要說這些話,老太君長命百歲,還要瞧著三爺生子呢。
定國夫人便道:“盧醫正的話你也是聽了的,既已無治,便就要看的開。這病在心肺本就難醫,當年舒雲還活著我便身子不大好了,如今拖了這麼些年,能瞧著錦奴建功立業,娶了可意兒的妻室,我這心也算放下了,也該去陪老頭子了……”
姜嬤嬤哽咽了下這才道:“老太君真不願告訴老爺和三少爺,這將來豈非是叫他們愧疚難過。”
定國夫人搖頭道:“這病既已轉成癆病便是沒得治了,也沒必要叫他們都跟著傷心難過,長痛不如短痛,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