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當後,阿寶回身與四姐笑笑,四姐稍稍紅了臉,慌忙轉身走了。
今年夏天熱的早,才到了五月裡,天便已熱的不像話。阿寶早就看中渡月亭旁下那一塊既淺又清的湖水了。每每錦延還未過來時,她吃完晚飯,便帶著桑果去鏡湖裡洗澡。她洗,桑果給她望風。
阿寶不會游水,也不敢去深水處,只敢抓著湖邊水草,在淺水處如同狗刨一般撲騰一陣,撲騰許久,身子還是原地不動。暑熱夏日,能於涼涼的湖水中嬉水,當真是再暢快不過了。桑果膽小,怕淹死,只敢蹲在岸上。先前她還提心吊膽來著,怕阿寶著了涼,又怕被人看見不好,幾日下來,見阿寶只能原地撲騰,也並未闖什麼禍出來,便也不說了。
端午這一日,錦延被舊日同僚請去喝酒。桑果在灶房裡刷鍋洗碗喂毛球,阿寶等不及,自己捲了幾件乾淨衣裳,悄悄地來到湖邊下了水。
她正撲騰得忘情,忽見渡月居的院門“吱呀”一聲,裡頭走出來個人,
阿寶以為是桑果,遠遠地笑道:“你要不要也下來?湖水泡著,比你燒水在木桶裡洗要舒服多了呢。”言罷,又埋頭一陣撲騰。
那人來到岸邊,三兩下脫了衣服,從岸上一躍而下,直直地落到阿寶身旁,倒濺了她一頭一臉的水。阿寶頓時曉得這人必不是桑果,駭了一大跳,正要厲聲尖叫,定睛一看,卻原來是是錦延。
錦延也是面色不善,一把將她從水中拎出來,咬牙低喝道:“小混蛋!你再敢一個人偷偷跑到鏡湖裡來洗澡,我就把你的渡月居拆了,讓你一輩子再看不到這鏡湖一眼信不信?!”
阿寶膽子肥得很,根本也不怕,只是他身上衣裳脫了個七七八八,無法拉著他的袖子撒嬌,便貼著他的身子,雙手環了他的腰,抬頭對著他吃吃笑,又嘟著嘴嘟囔:“人家熱嘛。憑什麼只可以你來,不可以我來?”
錦延三兩下將她身上的溼透的小衣裳一把扯掉,呼吸也為之微微一滯,口中卻訓道:“穿溼衣裳最是要不得!若是受了風寒,如何得了?”
阿寶也不反駁,只對他上下其手。漸漸地,他訓斥她的氣勢便漸漸弱了下去,最後只在她耳邊柔聲道:“傻阿寶,女孩兒最不能受涼,你身邊的人難道沒跟你說過麼?”
阿寶啃他胸前的肌肉,忽然沒來由地問:“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錦延認真地想了一想,與她道:“只要是你生出來的都喜歡。最好能生個跟你一樣的女孩兒。”頓了一頓,又補了一句,“多多益善。”
夜色已深,月上柳梢,湖面上氤氳既輕且淡的白霧,四周蟲鳴蛙叫。
阿寶不知怎麼,腦子裡便想起了從前戲文裡常常聽到的一句怪順口怪風流的詩文來:只成好日何辭死;願羨鴛鴦不羨仙。
小時候她常常跟著莫夫人去上香,聽和尚講經,那些一心向善便能昇天做神仙的話聽得多了,有一陣子便一心想幻化成仙,飛昇九天做仙女,如今看來,便是在人間守著他過一輩子,想來比那神仙也差不了許多。
許許久久,錦延將她拎上岸,一下一下地給她擦頭髮,見她出神,於是問她:“在想什麼?”
阿寶道:“若是將來咱們有了孩兒,小名就叫樹兒吧。”
錦延問:“哪一個?男孩還是女孩?”
阿寶笑:“哪個先生下來,哪個便叫樹兒。”
錦延:“為何是樹兒?”
阿寶將臉埋在他懷中喟嘆:“我這一兩年間顛簸流離,為此吃了許多的苦……因此想讓我們的孩兒能像參天大樹般紮下根,不必奔波,不必顛簸流離,一輩子平安喜樂。”
錦延微微笑著頷首,輕輕吻她,道:“好。”
第59章 莫家阿寶(四十九)
六月十八是阿嬌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