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似乎怕山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補充道:〃今日見梁兄一面,我願足矣!縱然明日赴死,亦無怨言。〃
山伯望著英臺歡快的眼神,心中越發覺得難受,很是不甘地道:〃不要說那些令人心痛的話!我不信婚事就這麼確定了!難道就真的無法更改?難道說沒有一點挽回的希望?〃
英臺很是溫柔地望著他,一面微微搖頭,一面輕聲嘆道:〃梁兄啊,你想開點吧!事已至此,我們能怎麼辦?你也知道姓馬的是何等樣的人家,那可是一郡太守,非比等閒呢!太守之命,誰敢不遵?梁兄剛好是他治下的知縣,正需要唯他馬首是瞻,怎能與其抗爭?何況家父已經鐵了心,家母也盼我出嫁,縱然你我再努力反對,又能怎麼樣?馬家能答應嗎?〃
山伯呆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我去找馬文才,跟他談談,希望他看在同窗情份……〃話未說完,他自己也覺得為難。因為,若論周禮之道,男婚女嫁重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與英臺私定終身已然為世俗不容,又怎能拿到檯面上商討?那種不合禮儀的話,怎能說出口來?即使說出來也徒留笑柄,別人又怎會真個理會?何況,婚姻大事,哪裡有私相授受的道理?看馬家上上下下歡喜相慶的樣子,他們會拱手讓出這門婚事嗎?再者說了,馬文廣剛剛救過他的性命,礙著這層關係,再去搶馬家的媳婦,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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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第六章 龍潛棲霞嶺,幻形為伊人(6)
聽見馬文才的名字,英臺就禁不住心中一寒,嬌軀不住顫抖:〃梁兄,莫要去!莫要去!〃
山伯有些奇怪:〃怎麼了,你好象很怕他的樣子,為何身子瑟瑟發抖?〃
英臺遲疑了一下,道:〃我總覺得,這姓馬的最近有些古怪。〃
〃怎麼個古怪法?〃
英臺想了想,有些難過地搖搖頭:〃我也說不上來。梁兄啊,你想想姓馬的眼神,是否比先前銳利了很多?他的才識,是否跟以前大不相同?難道說,以前的馬文才就這樣聰明的嗎?還有啊,梁兄有所不知,那天跟他同來的,還有一個生得胖敦敦的婦人,只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讓我夢魘了一整天……〃她詳細敘說了那天手足不聽使喚的感受,想到那個婦人,她的嬌軀顫抖得更厲害了。
山伯想想也是,三個月前,馬文才還是一付不學無術的樣子,怎麼最近忽然變得這樣厲害?舉手投足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就連寫出的詩文都不一樣,受到周世章老師的不少好評,難怪在九品中正的考試裡也得了個上品中的佳績!雖說出身世家,若沒有一點才識,也是不可能的。
〃那可怎麼辦?令尊已經鐵了心,馬家也無法通融,難道說我們就這樣認命了嗎?〃他心中絞痛,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只覺得沒有英臺的日子,前途一片灰暗,人生了無情趣。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為今之計,若說可行的,莫過於勸英臺私奔,效法卓文君,深夜投奔司馬相如,才子佳人,遠遁而去……可是……那種有傷風化的事,英臺怎能做得出?我山伯又怎能勸她那樣做?難道讓她揹負一世的罵名?不行,我倆熟讀詩書,不能有違聖言教化,不能讓她做這種悖於婦德的事!〃
英臺心裡也很明白:〃若真能夜奔而去,我英臺心有何懼?可是……這叫山伯如何承受?他十年寒窗取得功名,難道就這樣為我一朝譭棄?他一介文弱書生,除了入仕為官,還能做些什麼?難道說逃到很遠的地方,做個山野村夫,那不是苦了他?況且身處馬太守治下,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不行,我寧願死,也不能毀了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