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劍,縱然重如千鈞,蕭琰也只能認真的承受。
她的神色鄭重,看信彷彿身臨戰場一般的沉穆肅然。但她又是極認真的,一字一句都看得認真,李毓禎根本不用擔心她會疏漏。儘管透過筆尖流淌出的那些深情厚意的語句,會讓她心中如塞絮般難受,但她還是一字一字看得認真,沒有半分輕忽。
這是她對李毓禎的真誠,從沒變過。
李毓禎信中說對她的深深思念,對吳王身死的遺憾悵然,對這個局的惱火憤怒,對她離開長安的不捨得,說真想不顧一切的回來,又自嘲說真這麼做了,你一定不會感動,而是橫眉不屑了。蕭琰無聲笑起來,心說:是。你若因情昏頭而棄責任不顧,我會鄙夷你。這樣的李毓禎,不配為她友了。人之相知、貴相知心,她和李毓禎的相知,最重的在於這種知心——對方內心的閃光點,恰是自己看重也具備的。雖然李毓禎的“個別節操”不好,但除去那件事外,李毓禎的性格為人和瑰意奇行很得蕭琰的敬重並欣賞,兩人的相處撇開李毓禎的言語調戲不談,很有同道相知相重的意味。
蕭琰泛起愉快的情緒,這沖淡了一些她心中的幽愁。
翻過這頁,後面是李毓禎對局勢的分析,蕭琰越看下去臉色越嚴肅。
一些事情竟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那聲梵唱,竟是梵因聖僧所發。
蕭琰當然相信李毓禎不是胡言,細一回想,夫子也沒騙她——“至少是度因住持那個級數”,真相隱在這句話中了,只是她沒往“至少”之上去想。
但夫子為什麼不明說,要打這個啞謎呢?
還有,昭華說梵因聖僧“出聲”既是解她危局,也是與“天下之局”關聯。
蕭琰第一次知道有“天下之局”,這是什麼局?
昭華說,以天下為弈,皇族、世家、宗門,你,我,俱在這個棋局中,都是局中的棋子,又如楚河漢界分為對立兩派,弈的是天下,奪的是勝負,斗的是性命。
昭華說,她和吳王的決戰是對方弈的一步棋,這步棋還沒弈完,一直到將她弈出棋局才是完結——而出局,是出命。
蕭琰還不清楚這個天下之局是爭什麼,但想要她命的,是她的敵人。
昭華說,分成對立兩派,那他們蕭氏是和聖人、昭華這方同一派了?!蕭琰想到這裡高興起來,雖然還不能此確定蕭氏與皇室的對立沒有了,但讓她看到了一線曙光,將未來的灰暗照出了一線光亮。
蕭琰對“天下之局”生出了強烈的渴望。
她想知道,這是個什麼局?
想知道,自己在這個棋局中是怎樣的棋子?
想知道,自己有沒有發揮作用?
想知道,自己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想知道,能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
蕭琰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局,也不清楚自己在其中承擔的角色,但她在此時此刻,升起一個強烈的念頭:她必須,要讓自己重要。
讓自己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更加重要……重要到影響棋局,決定棋局,改變棋局!
——只有成為重要人物,才能擁有改變命運的能力。
蕭氏和皇族的對立,真的是不可解的命運嗎?
——蕭琰說:我想試一試。
她有太多喜歡的人,因為對立而必須放棄一方,這是痛苦的事,卻是遵從了她心的真實。但現在,她忽然醍醐灌頂,那個“真實”不是真實,而是她無能為力之下不得不做出選擇的真實——因為選擇的是她最重要的。但,如果她哪一個都不想放棄呢?——這才是她心的真實。
她能嗎?能做到這個真實嗎?
蕭琰心裡說:我想試一試。
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