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央姬不為所動,差遣道:“初紫,給君公子泡上一壺君山銀針。”
央姬在下首位置坐定,直到初紫端著茶托過來,她主動起身接過茶盞,眉眼含笑,看不出一絲矯揉造作。
央姬上前,半蹲著身子,把茶托呈在齊眉處,垂首恭敬道:“君公子請用茶。”
君公子素指揭開杯盞,只見上好的貢品君山銀針芽豎懸升下沉,再升再沉,直到三起三落,央姬依然未動,不見一絲懼色。
君公子惱極,端起杯盞,溫茶便潑到了央姬的臉上。央姬依然不動,茶漬汙了殊璃,茶葉沾上脆玉,卻絲毫不影響月水清眸裡的誠懇。
央姬道:“是央姬不小心,君公子見諒。”
君公子長腿挑起茶托,從茶托下直接踢上她的胸口,茶托杯盞飛到地面,砸出破裂聲。她倒在地上,狼藉慘淡,初紫卻不敢上前攙她。
只聽君公子的聲音裡略帶顫抖:“千歲……”
白衣軒然的宮容大步走了過來,君公子驚慌的起身,解釋道:“千歲,這個姬女是別有用心故意激我,你可別著了她的道……”
央姬勉力撐地起身,怔怔的望著宮容,殊璃脆玉的嬌容上流光溢彩。
宮容抬手起袖,五根蔥指狠狠的掌上了君公子的臉,口吐兩個字:“放肆!”
君公子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宮容,“你居然為了這樣一個賤女人打我?是不是你現在喜歡女人了,不想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君公子聲音裡面是破碎的痛楚。
宮容不復一如既往的從容,胸腔起伏,咬牙道:“小君,你太放肆了!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君公子眸中含淚,恨聲道:“你就是喜歡女人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君公子一把抱住宮容,如泣如訴:“容哥哥,把她們都攆走好不好?就我們兩個,就我們兩個,不要任何人,好不好?好不好?”
宮容一把推開他,吩咐道:“你們把君公子帶回房,不得離開房門半步!”
有兩個婢女拉住君公子,空氣裡都是他淒厲的叫喚:“容哥哥……容哥哥……”
——
屋裡只剩下央姬、宮容兩人。
宮容屈身伸手要攙她,她瑟縮了一下,婉拒:“千歲,我自己起來便好,汙著千歲可不好了……”
宮容面上已經恢復到一如既往的從容脫塵,溫和道:“央姑娘若是不適,我差人請大夫過來。”
溫和又疏離。
說罷,轉身欲走,她情不自禁的扯住他的裾角,揚起臉,用袖子抹了把臉,兩片君山銀針還貼在臉頰,他頓覺好笑,冰涼的手指撕去這兩片。
她渾身一顫,臉頰騰起煙霞,月水清眸上一層意亂情迷。
他道:“還有何事嗎?”
她支吾了半晌,才道:“千歲,今晚……留下……好嗎?”
嫣紅的臉頰淺渦瑩瑩,終究只是個芳華十五的稚女,瞳孔亮燦燦的,比起滿月還皎潔清透。
他道:“今日央姑娘也累了,早些歇著吧。”
她緊緊的抓著他的裾角,鍥而不捨,“千歲……若千歲憐惜央兒,留下來吧……央兒初來乍到,今日又得罪了君公子,若再不得千歲的寵……央兒這條命千歲怕是白救了……”
他冷淡道:“我沒有救你,莫自作多情。”
她道:“千歲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央兒既隨了千歲,只想好好伺候千歲……”
他轉身欲走。
她故意手撫胸口,呻、吟道:“千歲……央兒……疼……”
“我去請大夫……”
“非傷筋動骨,央兒這身子怎好給大夫見著?千歲要是憐央兒,為央兒上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