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是一個睡鋪,對著睡鋪的是一面牆,上有窗戶,窗戶是圓形的,還蒙上了一層赭紅色的布簾,上下左右邊緣是用釘子固定的,外面像有風,那布簾一鼓一鼓的。
這會兒,僧人說:今晚你可在這裡休歇,住寺的伙伕這兩天正好回到俗家去了。阿彌陀佛。他又語音喃喃地強調:施主,住寺要守規矩,不燒香拜佛就少到佛堂去。
師父,俗家人記住了。皮霜點頭,顯得出一副老實的樣子。
當晚,僧人吩咐皮霜後竟自放心地出門走了。
第二天,寺院裡一陣嚷嚷聲,幾個和尚論議著說昨晚佛堂被盜了,所有的水果供品被偷光。被皮霜稱為師父的僧人也趕到佛堂看,果然那些水果供品被洗劫一空,地上散落著一層零碎的果核,一尊佛像的嘴唇上還斜搭著一塊果皮。這個僧人看了非常惱火,他猜想一定是賊性不改的皮霜乾的,但他沒有說,說出來,會擔責任,因為昨夜是他領著皮霜進來的。
這時,佛堂外有人嚷起來:昨夜來了一個施主,沒有施捨半點東西,還吃光了廚房裡的剩食,我們懷疑是那個施主所為。有人發現他還在伙伕的睡房睡了覺,之後跑了,把窗簾布拉開,從那個窗眼裡逃跑了。是哪個糊塗和尚把他放進來的?要擔責任嘍!有人把目光投向與皮霜有干係的僧人。
這個僧人發現瞞不住了,便噗地雙膝跪在菩薩塑像前,雞啄米樣地磕頭,嘴裡唸叨著懺悔詞:罪過、罪過,我本想幫助一下那個施主,未料反受其害。菩薩清楚,我是沒有想到那個施主會來佛堂胡作非為的。
旁邊一個和尚聽明白了,說你這麼糊塗,何不拜求大智文殊菩薩,給你一些智慧定力?那僧人便站起身走到文殊菩薩塑像前,頂禮膜拜一陣。繼而走出佛堂,穿過寺院,經廚房來到伙伕住宿的廂房,望見昨夜還好端端的一掛窗簾,現在已掉在地上,那面牆出現了一個洞口,剛好夠得著爬出一個人的身子。他看著它悵惘地說:那個獵殺松鼠的施主,野性不解哦。
離開松鼠媽媽後,小雨便潛入了森林,它惦念著松鼠爸爸,在長滿松樹的重巒疊嶂間暗中巡察,卻不見任何蹤跡,它斷定松鼠爸爸,即使出事了,也可能在寺院附近。
已是黃昏時分,雀噪蟲喧。夜色漸漸模糊了那一片松林,寺院又亮起了燈光,誦經聲也隱隱約約傳到耳畔。小雨朝寺院附近的松樹林溜去,到了那兒,它聞到了一股同類的味道,像是從松鼠爸爸身上散發出的味道,正在空氣中飄蕩。它蹲在草地上,把脖子向上伸著,眼望著有些灰灰亮的夜空發愣。之後它又在松樹林裡巡察,仍只聞到松鼠爸爸的氣息,卻不見它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