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劍忽悠,貼著他的左頰順溜滑下,指到喉間:“我說讓開,聽到沒有?”
直到此刻,元吉方才發現自己實在低估了眼前之人。他從來都以為這人是個文弱之輩,最多嘴皮子厲害些,原來卻也是會使劍的?
乖乖拉馬旁退了幾尺。
“擋路者,死。”女羅剎收了劍,眼白也懶得給他一個,縱馬前馳。
元吉摸摸頸間,冷哼一聲。
又被阻住道路。
“娃兒!”
“丫頭。”
她一一環視眾人,面無表情地道:“諸位,對不起,請讓一下。”
秦瓊程咬金被她從未有的冷煞駭住,不由微微一退。
她得了空隙,越馬就走。
“安兒。”
她頓一頓,頭也不回,狂風暴雪中奮力往前去了。
“這……這……”尉遲敬德根本不知該說什麼。
“秦王!”秦瓊程咬金同時開口。兩人一愕對眼,又同聲道:“請恕罪!”
說完不待世民反應,追著那黃馬孤影而去。
“這……這……”聲音出來後,敬德才發現是自己發出的。
世民看著,突道:“你帶大軍繼續前進,趕來接應!”
一揚鞭,也衝了出去。
“這……這……”紫臉漢子徹底無語。
她不知走了多長的路,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記得後來天地一片白色莽莽,黃驄驃走不動了,她跳下來自己走,直到雙腿麻木,渾身沒了知覺,也沒看見洺水城的影子……
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過來,天氣這麼冷,他為何依然可以衫袖飄飄?
“羅大哥,你沒死,對不對?”她欣喜道。
士信微笑,純淨得如初生的赤子。
“太好拉,過了這一劫,我就放心了。”他不說話沒關係,反正她有話說:“你不知道我這一路上有多急……對了對了,告訴你哦,我的理想變了,以前的不作數,想知道我新的理想是什麼嗎?”
他探過手來摸摸她的頭頂:“對不起。”
“嗯?”
“沒有幫你實現你的理想,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是說我有新理想了?而且這個,一定要有你才行呢!”
“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喂,你不要像交待遺言樣的好不好?反正咱倆既不圖名,也不貪利,乾脆立刻去隱居,像王將軍跟綠鳶姐生活的那個村子,就很不錯呀。”
“是嗎?”
“是啊,雖然你不會耕田,我不會織布,慢慢學起來就是了。還有小天長也在呢,他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寶寶,我看應該比較像清英姐姐。”
他的眼神益發溫柔,也益發悲傷:“為我唱首歌,可好?”
“這個,好像沒琴——”咦,周圍白蒼蒼的,卻不是雪。
沒等她細細思考,士信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具琴來:“給。”
她笑,盤膝坐下:“想聽什麼樣的?來首歡快些的吧。”
士信搖頭:“洺水一戰,將會死很多人……”
她注意到他用的時態不對。想了想,起調,輕唱: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情終,情始;情真,情痴。何許?何處?情之至。”
越唱越傷了。
不好不好,她抬頭:“重新來過——呀?人呢?”
四處惟餘茫茫。
“羅大哥?”急了起來,慌了起來。
“羅大哥,你在哪裡?不要嚇我!”
“羅大哥,羅大哥——————”
……
“小逝,小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