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被人握住,她迷迷糊糊的睜眼:“……杜……大哥?”
“是我,”如晦似長吁了一口氣,幫她擦汗。
“怎麼……是你?”她皺眉:“我明明在跟羅大哥說話——羅大哥呢?”
“你已經整整昏睡五天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羅大哥,羅大哥他——”突然看到了窗外,失聲。
“別動,你的右腿現在還不能動……”如晦的嘴唇一張一合,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自己又做了什麼。
顧不得避嫌,他將床上激烈掙扎的人兒固定在懷中:“不要這樣——”
透過他的肩,她看到木欞外懸掛著一條又一條輓聯,巨幅的幡被風掀起,嘭嘭作響,鼓動著,遮蔽了整個天空。
“是……誰?”
如晦緊緊環住那顫抖著、瑟索著的肩膀:“羅將軍堅守洺水八天,援軍終究沒趕上……”
“不——!!!”
!!!!!!!!!!!!!!!
什麼都看不見。
只是不能適應的關係,她下意識的告訴自己。
於是又閉上眼睛。
黑暗像潮水一樣湧來,神智卻反而逐漸清明。
不應該待在這裡,應該去洺水……
腦中堅定而反覆著這個執念。
捱過一段時間,睜眼,竟然仍看不見。
把手舉起,在眼前搖動,一點用也沒有。
瞬間成為盲人,奇異地沒有一絲慌亂,仍然平靜著。
就讓這冥黑,吞噬掉一切吧!絕望又快樂的想。
自己也看不見了。
假若自己也看不見自己,又怎麼樣確定自己存在著?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一陣清晰而又輕悄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感覺到柔和溫暖的明亮,驅逐黑暗,倉惶隱退。
“還沒醒?”
“是。”
世民在床前一張椅子上坐下,看著床上的少女,不語不動。
成親之後的他,依舊眉是眉,目是目,俊挺英朗,不過更見成熟,一舉一動間的風度,清清楚楚地教人知道他的身份。
“殿下,”如晦站在他身旁,猶疑一下道:“攔堤放水之事——可否再需慎重考慮?”
“我意已決,毋須多言。”
如晦不再造聲。
“有件事,我一直在想。”隔一陣時間,世民緩緩發聲。
“嗯?”是問句,聲調卻起得不高。
世民抬眼,眼中清明如波:“真正的杜如晦,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殿下何出此言。”
他看看他。蘭衣之人鳳章玉姿,從容平靜。於是他不再多言,起身:“話已至此。好好照顧她。”
“不等她醒來說說話?”
世民已經走到門邊,聞言回過頭來看看他,又看看睫簾緊閉的少女:“不了。世間處處,都是些走過就走過了的地方,正如——”又是一笑,卻未到達眼底,推門遠去。
一聲淺回綿長的嘆息。如晦撥亮漸暗的燭芯,光焰閃跳,映在那雙修長的鳳目裡,明暗不定。
一隻手覆上額頭。
她緩緩睜開眼睛。
房內的一切都搖曳在光影中,逐漸成形。
偏過臉,頰上冰涼。
他看著她,眼神柔和而哀傷:“小逝,相信我,人的理智是超能的。不管有多痛苦,有多渴望,你依然可以踏步向前。”
縱他細如冰裂,宛若隔塵,她只是無法驚動:“我要——去洺水。”
雪峰峻頂,紅衣鐵馬。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