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燕從他身下起來,看著指在男人脖子上的軟劍,楞一回,突地上前將她的帽子掀開:“果然是你!”
安逝有些尷尬:“公主——”
“你竟然看著我被他——”阿史那燕猛捶她肩,安逝被她捶得內傷正要開口之際,她卻背身衝出去了。
安逝苦笑,唉,扔下一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
“姓安的!”執失思力也認出了她:“有種,有種咱們單獨幹一架!”
“人家不喜歡你,有必要表現這麼差勁?”安逝哼哼,“這麼一搞,只怕永遠也沒希望了。”
“還不是你!”
“哦呵,沒有我她就肯定喜歡你了麼?你今天做的,只讓我慶幸她沒看上你!”安逝持著劍晃晃,“此刻要殺你,原本也很容易。不過可汗應該會對你有所‘表示’,我就意思意思吧。”
“你——你想幹什麼?”
她嘴角一彎,找根繩子將他綁了,又塞住他嘴巴,然後沒頭沒腦的將大漢的鬍子眉毛一股腦剃去。
執失思力怒極,“嗚嗚嗚”乾瞪眼。
“沒閹了你算你運氣。”她笑著欣賞自己的“傑作”,拍拍掌,掀開車簾溜了出去。
跳下車來並沒有看到戍衛,突厥大營並非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只由小隊騎兵逡回巡守。安逝左右瞅瞅,正想著怎麼打探什缽苾所在大帳,卻聽半途裡一聲嬌喝:“閃開!”
猛回頭,遙遙裡依稀見執失思力手持彎弓站在車轅之上,旁邊立著尚握斷繩的僕從,弓弦震動。
懷中已經撲進了一具溫軟的嬌軀,堅硬的箭簇還在眼前不停的抖,鮮血如花綻放。
她急切地低下頭,血一點一滴侵浸自己的衣襟,剎那間就這麼傻了般,作不出任何反應來。
咣噹,巨弓掉地,執失思力發瘋一般衝過來:“公主!”
“別過來!”安逝紅了眼,大吼:“再近一步我殺了你!”
大漢頓住,胸口劇烈起伏。
阿史那燕的手抵在胸口:“原來你——原來你是——”
她緊緊摟住她,低道:“是的,我跟你一樣。你可白白挨這一箭了,真是個傻瓜……”
公主輕笑一笑:“我喜歡你,那又有什麼關係?”
“傻瓜!”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了,為什麼不怪她騙了她,還要笑得這般燦爛?
“秋天到了,燕子也要飛走了——”她臉色羸白,像拼盡了全部力氣:“親……親我一下……好麼?”
吻如蝴蝶,洕落在她額頭。
臂彎中遽然一個猛烈顫抖,環在背後的手垂了下去。快得讓人心驚肉跳。
然後,再無聲息。
月光碎滿一地。
依舊是五隴阪,依舊是一杆明黃色鑲龍紋邊頁的大旗。
大旗上沒有任何飾物,只簡簡單單以楷書寫了五個大字:“天策上將軍”。
依舊是突厥兵多唐軍卒少,依舊是陰沉沉似要下大雨的天氣。
只是氣勢,卻似是對調過來的。
不論識漢字或不識漢字的突厥士兵,那五個字的形狀,早已記刻腦海,因為他們知道,別路唐軍也許不堪一擊,但那決不是這支唐軍會發生的事情。
而領軍的兩位可汗,卻因公主的逝世而顯得有些疲累。
這時唐軍出來一位將領,他半條膀子露在皮甲外,手執長鞭,騎一匹烏騅馬,大聲喝道:“我乃尉遲敬德,誰敢迎戰耶?”
阿史那思摩剛要請戰,卻被頡利身邊一位名叫阿史那烏沒啜的俟斤邀先。頡利允,烏沒啜獰笑一聲,拍馬而出,手挽狼弓,唰唰刷連珠三箭。
敬德皺一皺眉,身體不見有任何大動作,似就是微微晃一晃,三隻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