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全面換新。
重牽水管,拉瓦斯管,浴室和廁所裝置也是新買的。二樓好像也有洗手間,但室內難以安裝管線,必須繞過屋外來供給水源才行。
此外,電線也必須從斷路器開始全面重新裝設,就連拉電話線,都需要非常麻煩的工程。
“可是還是比重蓋便宜。因為房間本身還可以用。幸好我是獨居,只要有臥室和廚房,再來一間像樣的房間,就足以生活了。不過我的東西相當多。我因為工作關係,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我又不想丟掉。而且還會有工作相關的人會上門來。雖然不算訪客,不過因為是工作上的合作物件,我想要讓他們在家裡過夜,或是就算不過夜,也要有房間可以讓他們休息。這樣一來,這個家是最適合的。不……”
我以為是最適合的——谷崎先生說,又露出近似苦笑的笑容。
谷崎先生住的家是木造二層樓的洋館。不,那不是洋館,該說洋式才正確嗎?外觀、傢俱和房間的樣式乍看之下就是洋館,可是那棟屋子似乎不是依據正確的西洋建築樣式興建的。
谷崎先生推測,這是沒有西洋建築知識的日本工匠利用日本的技術模仿西洋風格的建築物蓋出來的房子。雖然裝潢講究,結構堅牢,施工也十分確實,卻有許多地方顯得生澀笨拙。
“該怎麼說呢?就是有點怪怪的。明明是西式房間,尺寸卻是和室的,還有雪見紙門般的窗戶、壁寵般的空間。現在已經壞了,但浴室原本是檜木浴槽呢。以洋館來說,有不少多餘的部分。日式房屋的隔間不是可以拆下來嗎?把大空間加以區隔使用。視情況也可以拆下隔間房間大小可以變化。還有柱子,歐美沒有頂樑柱這種東西吧?牆壁、門和柱子的概念本身就不一樣。所以呢?”
谷崎先生說還是不一樣。
馬鈴薯燉肉這道料理,據說是模仿燉牛肉而發明的。把多明格拉斯醬換成醬油,就變成了馬鈴薯燉肉。聽他這麼一說,兩者的外觀和材料的確還滿相近的,可是味道截然不同。
“不,馬鈴薯燉肉已經是日本料理了。是為了配合日本人的口味改造過的料理。喏,像薔麥麵店的咖哩飯,跟正式的印度咖哩完全不同吧?它被重新改造成和風了。可是這個家不一樣。感覺是利用日本的食材,勉強重現印度咖哩。雖然相似,卻完全不同。”
一樓有七個房間,二樓有五個房間。
谷崎先生把一樓較大的房間當成客廳,隔壁的小房間改造成臥室。浴室換成一體成型的衛浴裝置,廁所也改成沖水式。廚房換成系統廚具,整個改頭換面了。
“所以重建過的地方是普通的家,也不算普通的家,就是普通的房間。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全都換過了。那個時候才發現臥房恰恰好就是十疊大,櫥櫃也是日式壁櫃的結構,直接就可以改成和室。”
谷崎先生說他也曾經想過乾脆鋪上榻榻米算了。谷崎先生長年住在和室裡,不是很喜歡西式床鋪。
“可是我還是作罷了。”
谷崎先生說他覺得那樣做的話,好像有點過頭了。
“這棟廢屋是以洋館為目標而建的,怎麼看都是。雖然它已經死了,但我就像是在啃食這棟洋館屍骸的蟲子一樣,對吧?蟲子在屍骸裡造出完全不一樣的東西,總覺得……”
谷崎先生說,那像是對死者的冒瀆。
“雖然我已經把它弄得夠亂了。我覺得把它弄成西式房間,還算是在整修的範圍內,雖然只是我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為而已。畢竟在這棟廢屋裡,我本來就是個異物嘛。要是再弄出個和室什麼的,好像會被房子排斥——雖然這才是沒道理又荒謬的妄想。我說過好幾次了,家是沒有意志的。它不是生物,而是無機物。而且這個家即便是生物,也已經死了,是屍骸。怎麼樣都回天乏術了。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