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她?
就憑他日日寧願在茶館用膳,也絕不在自己面前露面,便能看出他的意思。
所以,算了吧,何必去自取其辱?
櫻寧拭去頰邊滑落的淚,終於下定決心,若是能換得父親平安回來,自己寧可……寧可賠上性命。
一夜未眠,第一聲雞鳴響起時,天空中泛起了魚肚白,小小的庭院裡,突然就湧入了許多人。
吹嗩吶的、打鼓的,嗚嗚啦啦好不熱鬧,又聽到一群婦孺的說話聲、笑聲,嘻嘻哈哈的,似乎在忙碌地收拾屋子、打掃庭院,朝樑上扎紅緞,往門窗貼大紅“喜”字。
其實平時除了“得味居”的人,櫻寧與其它街坊來往甚少,一時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哪裡來的這麼多人,她想大概是賈家叫來的人罷。
與院子裡的熱鬧喧囂不同,屋內是安靜的,靜得有如死亡,或者是絕望。
櫻寧一個人坐在房內好久、好久,愁眉不展,形影相弔,身上那套明豔華貴的大紅嫁衣成了最諷刺的對比。
略含愁雲的目光一一掃過屋中的佈置,她仔細打量著自己住了三年的屋子,或許以後,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這裡來了。
窗下,花梨木的桌上還放著幾部書、一迭紙,硯臺上擱著筆,前些天臨的一帖字還未完成,大概永遠也寫不完了……
時節正值初夏,前天從蓬山帶回來插在土瓶裡的幾枝玉蘭花已經漸漸泛黃,失了清馨香氣和水份……就像在暗喻她,暗淡無光的未來一樣。
()好看的txt電子書
默然無聲地嘆了口氣,櫻寧垂首,木然地盯著裙子上,用金絲線所繡的栩栩如生的絕豔牡丹出神。
門,在這時從外面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秀眉不自覺地暗蹙,櫻寧整個人都警剔起來,腦中想起那賈仕的嘴臉,便覺得厭惡到極致,暗咬牙根,根本不願抬起臉看那無恥之徒一眼。
腳步聲近了,她的視線略向前,便看見玉色錦袍的下襬,精緻地繡著妝花紋樣的圖案,稍稍露出一截白靴。
她心中猛然一怔,這人是……賈仕?不可能吧?
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屋中響起,“櫻姐姐要嫁人,怎麼都不叫人來告知一聲?我也好準備一份大禮,就算櫻姐姐不喜歡我,也不必做得這般絕情。”
怎麼會!
櫻寧驚愕地呆住了,簡直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了錯,這哪裡是賈仕的聲音,這明明是……是雲墨!
她飛快地抬起頭,目瞪口呆地仰望著像天神般從天而降的雲墨。
他正閒適地站在屋子中央,俊秀非凡,兩手抱臂,嘴角帶著絲毫不真心的笑意,一雙黑眸中卻閃現著似諷、似嘲,又似妒火中燒的味道。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一時間,櫻寧腦中閃現了無數個可能,張張小嘴,卻仍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樣令人絕望的境地,她能說什麼?
她一直無法忘懷在郡守府裡兩人的對話,因此才絕了去求他的念頭。
他的質問、他的嘲諷、他嘴角的不屑、他眼底的輕蔑……每一次想起,都讓她的心不住地抽痛。
“世上哪有人會不愛銀子呢?”
“不是有一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也許越是看起來淡泊無慾的人,越是貪求無厭,櫻姐姐,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呢?”
“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又要退了玉家的親事?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還是說對那玉家,櫻姐姐也想耍什麼花樣?來個欲擒故縱嗎?”
那些話還縈繞在耳畔,不時地溜出來刺痛著她的心。
眼圈兒漸漸泛了紅,眸底也泛起淚霧,櫻寧倔強地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重新低下頭,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