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如今我怎麼打算,都不過是一死了。我這些日子就是給月然打算,怎麼讓她還能活下去。我本想還能指望你,但看現在這情勢,你也是自身難保了?”
“唉。”恪寧嘆一聲算作回答。兩人對坐,久久不語。
“我回去只說月然有病,不宜驚擾。這些天我為你們往最壞裡想過,他不至於要殺你們,但……”恪寧不好往下說。胤禩卻明白她的意思。
有時候,死了也許比活著快活。如今這樣半死不活的才是最痛苦的。
“我知道,還沒輪到我們呢。他現在急著拿下年羹堯,翻回頭才會找我們算賬。只是,你也要保重。不要為了我們這些人太難過。”胤禩說。
“我怎麼能不難過……”恪寧傷神中脫口而出,聽的胤禩身上一抖。
“你……”胤禩抬頭看著滿目憔悴的恪寧,卻是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珍重。”說罷,恪寧起身要走卻被胤禩挽住了手。
胤禩深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鬆了手,而心,卻更緊了。
此一去,也許就是今生來世。
恪寧回頭凝望胤禩,見他竟是兩鬢斑白,比起上次見面時老的更多了。
胤禩嘴角一抽,努力地微笑著說:“珍重。”
恪寧點頭,轉身而去。
滿庭落花漫卷,風雨欲來。
恪寧回宮的路上颳著邪風,本來喧譁紛繁的街市上行人稀少。恪寧想自己這次出宮不容易,以後也再難有機會出來,便微挑開簾子向外望去。遠處的白塔她看不清楚,只知道個大概的方向。不過看近處奔走躲避風雨的人們,倒還有幾分真切。自從服了新藥之後,眼目清明瞭不少。
突然眼前人影晃動,一個人從斜巷子裡衝了出來。他似乎很急,根本無視這長長的馬隊。領頭侍衛的馬被他這麼一衝,受到了點驚嚇,整個隊伍隨之停了下來。
那年輕侍衛見是一個衣衫破舊的年輕人,不由破口大罵。那年輕人眼神怯怯,被這陣勢嚇呆了!
恪寧見隊伍停下來,便向外張望,遠處年輕人畏畏縮縮她看不清楚,卻不想一回頭車窗外路邊上站的一個穿一身粗布衣裳圍著頭巾的女人。那女人挎著一個籃子,倒向蘇北逃荒而來的村婦。她大概沒見過這些華麗非凡的馬車,直勾勾的盯著簾幕內恪寧看。
恪寧心神不定不由自主的回視她,馬車開始前行,那婦人還盯著恪寧不放。恪寧有點不安,眯縫著眼睛再仔細看。
黑黃的肌膚掩蓋不住這婦人動人心神的美豔,她吶吶的跟在馬車後邊,一直注視著恪寧,忽然將頭上的布巾摘了下來。
恪寧有點不相信,但是馬車漸漸快起來,她再也難以看清楚。而那婦人竟然開始追著馬車小跑,似乎想讓恪寧看清楚自己。
恪寧一瞬間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馬車跑起來,那婦人和擋住路的年輕人都逐漸遠去,成了天街盡頭的小小黑點。恪寧才回過神兒來。
那是雲衣啊。那樣的一張臉,任誰都是不會認錯的。
恪寧此時只有震驚,呆了半晌才從心底裡升出狂喜來。她看看身邊跟著的這些人,不,她壓抑住自己,不敢流露出一點喜色來。她該怎麼辦?顯然,雲衣想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可是,雲衣是怎麼活下來的,為什麼還在京城不逃走呢?
恪寧被一陣陣的興奮激的快要暈眩過去了,直到馬車進入了禁城,她才逐漸冷靜下來,思前想後,此時先要把雲衣尚在人世的訊息告訴韶華才是。
她回宮一換了衣裳就想去長春宮見韶華。可是剛出了隆福門她又轉了回來。
“不行,不行。”她暗自道。“如此一來,定然讓別人生疑。怎麼出了趟宮回來不歇著偏要去見懋嬪呢!”她對自己的莽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