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君卿裝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墨笙捕捉到君卿明澈的眼神中突然黯淡下來的光澤,卻只是將酒盞向君卿面前推了推,“自古以來,人妖殊途,人仙也很難善終,那你說我們一妖一仙該做何說?”
君卿執起墨笙放在桌邊的摺扇,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我說你這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酸腐儒文,我們倆又不是要成親,不過做對酒友,哪來那麼多典故可尋?”
墨笙撇了撇嘴也不言語。
君卿看著好笑,揮一揮衣袖,從牆角捲過一罈酒來,雖被縛了仙術,這些尋常小技還是信手拈來的,“妖仙同飲,一醉方休。”
墨笙也不再隱去妖法,指尖輕擦,那酒罈便飄了起來,手腕微轉,酒便斟滿了酒盞,再輕輕一捻,大大小小的酒罈便紛紛離地,晃晃悠悠地飄在半空中,看的墨笙滿眼的欣喜。
既然知道了彼此的真實身份,兩人的聊天便越發無拘無束起來。
把酒言歡,世間千年也不過往事雲煙。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 章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一頁薄薄的紙箋瀟瀟灑灑地飄落在墨笙的案前,未乾的不羈字跡猶自透著好聞的墨香。
時值歲末,學堂裡雜七雜八的事多了起來,算起來也有好些天沒去找君卿了,那個少年被仙法禁足在院中,卻讓信箋落在了窗前。
墨笙輕輕嘆息,眼角彎出一絲笑意,他隨意收拾了一下書桌上的書卷,披上架上的淺碧鑲白絨的裘襖,左腳剛踏出門右腳又轉了方向,向地窖走去。
一如既往地從牆頭躍進君府,牆外枯藤朽木,牆內卻有依舊香花滿目、蝶飛蜂舞,那少年如初見時一般,一襲輕薄的白色衣衫,正在香花仙草間採摘著什麼,見他來了便回過頭莞爾,含著水光的桃花眼折出陽光的溫暖。
“你怎麼把自己裹成了一隻粽子?”君卿回頭看見墨笙的模樣便笑了出來,“我從來不知道竹子也是怕冷的,還是說你真的把自己當成人了?也難怪你的同類要笑話你。”
墨笙已經習慣了君卿那不饒人的嘴巴,自顧自地在木樁上坐下,纖白的手指在虛空中緩緩一捏,憑空便是兩個精巧的玉製酒爵,“今日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你巴巴兒地喊我來,可是新又釀出了什麼好酒?”
“就單單是想見見你不行嗎?”
“誰信——酒呢?”
君卿從樹下挖出兩個小酒罈,轉過身突然盯著墨笙的肚子咧開了嘴,“你懷裡鼓鼓囊囊的是藏了個小娃娃嗎?”
“這麼些天總是在喝你釀的酒,我尋思著是不是該禮尚往來,又想你是仙人有什麼沒見過,思來想去輾轉反側,甚是煩惱。”
“哎喲,你現在越發地會掉書袋了。”君卿覺得好笑,伸出手便去扯他的衣帶,“所以你尋來了什麼新鮮玩意兒?”
“此番我帶了一些別的酒來給你嚐嚐,一方面是聊表心意,另一方面也讓你看看你的進步空間。”墨笙撓撓頭,這才從懷中摸出一個小酒罈,拿出來的一瞬間,君卿恍惚感覺到心頭滑過一絲異樣的熟悉。
“你釀的?”
“非也。但我可以保證這絕對是天地間最讓人魂牽夢縈的酒,你的酒雖是極好,但與之相比仍有毫釐之差。”
“會比我釀的還要好?”君卿露出幾分不屑。
“你嚐嚐便知。”
墨笙將酒罈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瞬間便是酒香四溢,那是一種絕無僅有的氣息,恍惚穿透蒼茫的虛無,又似乎是來自喧囂的浮世,也就在那麼一瞬間,墨笙驚訝地看到君卿那一向清亮明朗的眸子陡然間黯淡下去,緊接著便有剔透溼熱的液體急急地滑過他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