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忡忡地說,吳佩孚拒不承認總統的合法性倒無關緊要,若是南方政府也拒不承認總統合法性的話,卻不利於南北的和平統一。徐世昌還告訴他,在他擔任眾議院秘書長的同時,他還將被聘為總統的政治顧問,希望他從現在開始就推心置腹,出謀劃策。他們為此一直談到深夜。
因此,國慶節的上午,西裝革履的徐世昌和一身戎裝的馮國璋在中南海舉行總統權力交接儀式時,他雖在書房裡寫著自己從政以來的第一份直接呈送給總統的顧問書,但卻知道徐世昌會在就職儀式上講些什麼。因為無論是倡導南北和平統一,或是發展經濟以厚民生,或是改善外交以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或是藉助歐洲戰爭結束之後的變遷謀取中國的自立地位,他們在許多問題上的看法都不謀而和。他們唯一談不攏的事情是徐世昌拒絕在就職儀式上談論國家主義。因為在徐世昌看來,一旦實現了南北統一,國家的根本出路在於推行民生主義,而民生主義和民權休慼相關,如果此時貿然談論國權,不但會在人民面前落下自相矛盾的拙劣印象,還會招致南方的反感,自已反倒先成了阻礙南北和平統一的絆腳石。不過,他沒有因為遭到拒絕就放棄了國權是皮民權是毛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皮毛理論,只是決定暫時不對徐世昌灌輸國家主義思想。他眼下奮筆疾書的顧問書所談論的就純粹是廢都裁軍、軍民分治的建議。他認為這是袁世凱生前未竟的事業,作為袁世凱的摯友,徐世昌有義務、也有能力在自己的任期內完成這項事業。
第九章(3)
正如徐世昌的擔心,盤距南方的許多政治人物並不把徐世昌放在眼裡,至少,西南軍政府的首腦岑春煊和伍廷芳已發來一封措詞嚴厲的電報,拒絕承認徐世昌的總統地位。所以,看完他的顧問書,徐世昌並沒有馬上和他討論細節問題,而是先把這事告訴了他。他和岑春煊、伍廷芳都是熟人,和伍廷芳尤其熟悉,因為他們都曾經是進步黨的領導人。於是他寫了一封信,向岑春煊、伍廷芳介紹總統的仁政思想和施政綱領,說明總統罷戰議和的誠意及其總統地位的合法性。派人把信寄走,他想他這些日子筆耕不止,累得夠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不料剛回到虎坊橋的家裡,他就被雪片般的請柬包圍了。為了不得罪朋友們,他頻頻離開家門,走馬燈似地出席一個又一個宴會,使每一個設宴祝賀他擔任總統顧問的朋友都覺得自己很有面子。他剛從諸如此類的應酬中擺脫出來,一份份聘書接踵而來,就又叫他應接不暇了。於是,除了總統顧問,他又成了許多省份的顧問。最後,連新疆省也派人送來了聘書。如此一來,他不但要顧問總統,簡直就要顧問全國了。
他開始為這事感到不安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母親病危的電報。這時,歐洲戰爭已經結束,中國參戰軍雖然失去了開赴歐洲的理由,但在歐洲戰場上充當軍役的二十多萬名中國勞工,卻給祖國贏得了戰勝國的地位。中國代表團這時已經抵達巴黎,準備參加在那裡召開的和平會議。與此同時,南北雙方也已經決定派遣和談代表團去上海參加南北和平會議。他去居仁堂請假時,徐世昌正打算派人請他,想就政府方面參加南北和平會議的代表團人選問題聽一聽他的看法。聽說他母親病危,而他正是為此事前來請假時,徐世昌嘴上雖沒說什麼,臉上卻流露著遺憾的神情。他後來才知道,徐世昌雖沒打算把他派到巴黎,卻已在出席南北和平會議的代表團中為他安排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職位。
“令堂如遭不幸,務必節哀順變。”他離開居仁堂時,徐世昌對他說,“國家正值關鍵時期,月波先生務必早點回京議事。”
他攜家帶口離開雍陽之後,連宗雪竹都沒想到他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重返政治舞臺,居然還成了總統的政治顧問。不過,當他又攜家帶口從北京回到雍陽時,宗雪竹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不知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