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咳嗽,你讓他少抽旱菸,小心灼傷了肺。這
幾天他走路踞著腳,你看看他的鞋裡有沒有釘子尖兒。有,你
想辦法砸平了它。沒有,就讓他換雙鞋穿穿。耳朵,抓了藥拿
好,別散r。
我本來還在雲彩上待著,她一提路先生,讓我穩穩地落了
地口我的心還溫著,夾道中已經冷冷清清地剩了我一個人。我
蹲在地上,守著銅壺和木桶,手裡緊緊地琪著那張紙,腦子漸
漸有了脈絡。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J
她讓我抓的藥該不會是毒藥吧?
如果是毒藥,毒誰呢?
毒二少爺?
毒洋人?
手裡的紙條脹成了一條蛇。
我想甩也甩不掉了。
去柳鎮的路上,我看了藥方。有一些認識的藥,紅花,當
歸。大部分藥不認識,川芍,牛夕,大致有五、六味。藥鋪的
掌櫃一看藥方樂了。
他說:你們老爺補來補去把自己補成娘們兒了,這是通經
活血的方子,你們老爺肚子裡有血疙瘩要化麼?他前些日子吃
固精丹吃多了吧?
我說:抓你的,是老媽子託的方子,用你胡說】
掌櫃的說;喲,該死】掌嘴掌嘴。
掌櫃的頑笑話讓我放了心。
不放心的是少奶奶平平的肚子。
她肚子裡生血疙瘩了麼?
我根本沒想坐胎的事。
蠢到家了J
3月30日錄
這火柴的挑夫給二少爺捎來一封信,他死魚一樣的眼睛一
下子有了光。走的時候說春節趕回榆鎮,可是他一到柳鎮碼頭
就把轎子打發回來,自己乘了客船往下游去了。大少爺本來指
望轎伕們能跟著他,守護著伺候著都方便,不想落了空,就把
抬轎的幾個臭罵了一頓。恰好有一批要緊的年貨沒辦,他就緊
跟著離了榆鎮,也順著蒼河下去了。兄弟倆這一走,毀了曹家
這一年的春節。藍巾會在府城旁邊的石樓灣暴動,官軍又把蒼
河上下封起來。一些偷渡的人給抓住,各個碼頭上又掛起不少
血葫蘆了。除夕到了眼前邊,曹家沒有一點兒過年的意思,在
門樓前空場上搭了一半兒的戲臺子,好端端的又給拆了。炳爺
和我輪換著往柳鎮碼頭上跑,誰也沒法子給老爺帶回什麼好消
息。曹老爺守著他的火盆和小藥鍋,手裡搖個裁紙切藥殺活物
幹什麼都要用的銀柄的小刀子,讓人擔心他會頂不住愁事,一
刀把鼻子旋到水裡去。
我說:老爺,讓我幫你弄吧。
我接過刀子,替他刮一根曹府的廚子們用了多年的撈麵杖,
把千面屑和木頭屑一塊兒削到鍋裡。我知道怎麼弄,老爺吃這
種千日粉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老爺不高興,心裡塞著事,把家
什奪了回去。
他說:都說光漢打壞了你,真壞啦?腦子呢?我讓你刮面
兒不是削劈柴。
過了一會兒他又用母羊一樣的眼光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