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之上的冰山,蟻鎮只是露出洋麵的一點稜角而已,真正巨大的堅冰是地下蟻巢。蟻巢設有若干隱秘的出入口,保證螞蟻們即使某天面臨不可抵禦的進攻,也依然有著退路。
蟻王屈灑的巔峰時刻是向北一刺,他的轉折點也是向北一刺。屈灑重傷之後便深居蟻巢,輕易不出,指令均由黑螞蟻或者蟻后傳達給蟻眾。
想見屈灑就要深入蟻巢。
洞穴的甬道寬窄不一,最闊的達到丈五的高度與寬度,最狹的僅容一人通行且需要彎腰。高行天跟隨兩名黑螞蟻走的都是寬道,寬道每隔二十步便有燈盞,比夜晚的蟻鎮還要明亮。甬道里空氣流暢,沒有地下的憋悶感。這一次引路黑螞蟻沒有做任何的保密措施。雖然這才是蟻王第二次召見高行天,但是因為高行天突出的能力,以後肯定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召見次數多了,蒙面入箱也無法確保路線的私密。
兩隻黑螞蟻停在甬道的盡頭,一人按動石壁機關,軋軋石門響動,現出一間石室。
高行天越過侍立的黑螞蟻,直入石室,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石地上棺材般的長箱,然後單膝跪倒在那個血滲繃帶的緋紅之王跟前。
第四一章新聲(下)
滴水似夢。
趺坐石臺的屈灑睜開了眼睛,他幽暗的眸子在高行天的臉上定了一定,點了頭,就又閉上了眼睛。
桑玉躡婀娜的站在屈灑右側,開口道:“高行天,你來做個擔保人,見證一下這位新人的入窩吧。”
桑玉躡的聲音雖然儘量平淡,但是一雙美目掩不住勾人魂魄的蠱惑之意。高行天卻是視若無睹的起身,他跨前幾步,選擇立於屈灑左側。
入窩新蟻都需要一名擔保人,擔保人通常為新蟻的入窩推薦人,偶爾也有血蟻被臨時指定為潛力新蟻的擔保人。擔保人幫助新蟻適應蟻窩的規則,算是新蟻的引路人,但在某種極端意義上也可以說是監督人。
兩名黑螞蟻隨即啟開長箱的封釘,挪開箱蓋。
一聲悠長的吸氣之後,便有一雙柔荑搭住箱子兩邊上沿,纖弱的身影舒然起立,女子在晃晃燈火下的動作恍如一朵悄然綻放的大麗菊,流暢,自然。她輕撩鵝黃色的血汙裙襬,邁出了箱子。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抬起頭。
女子肅穆的單膝跪倒,低頭拜道:“參見蟻王,蟻后。”
長髮漆漆,襯得女子的脖頸白嫩無比,光線順著它的衣領溜了進去,映出背的雪色脊線驚心動魄的下陷,衣裳領子貼的再緊也顯得高了些。兩隻黑螞蟻已經退了出去,封閉的石室只剩四個人。美色當前,兩個男人一個閉著眼睛,一個眼睛雖睜但是毫無反應,桑玉躡卻是抿了抿紫唇,粉紅小舌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角。
高行天對氣機的感應相當敏感,這個女子出箱之際,不自禁的氣機外放被他完全捕捉。高行天經歷過面見蟻王的場合,只不過他是在試煉之前,這個女子是在試煉之後。他不知道當初自己在蟻王的眼中是什麼模樣,他卻是隱約看到了這個女子的本色。
地下血染之窟的閉幕不過才過了一個時辰,試煉的結果已經全鎮皆知。能在激烈的殺戮之後,心與體仍然保持無比寧靜,以致裙角的鮮血也安詳如點綴花繡的人,其人格只有兩個趨向。
不是惡魔,就是聖徒。
高行天忽然明白屈灑為什麼叫他來。除了三隻血蟻以及尤量感、穆孔等老傢伙外,有資格做這個女人擔保人的螞蟻幾乎沒有。
屈灑幽暗的眸子緩緩睜開,柔聲道:“你的名字。”
女子抬起頭來,那是一張二十多歲的年輕臉龐,這臉孔不見得多麼精緻漂亮,但是冰澈玉潔,堅定冷毅。她直視著屈灑的眼睛,嫻靜地回道:“伊敵。”
屈灑問道:“給我一個理由,伊敵,你為什麼要加入螞